我上chuáng的时间总是很早,我对所谓的电视剧毫无兴趣。可我总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音。
男声女声,粗犷的,尖锐的。有哭,有笑,如此简单的就把一辈子揉到了一起。
寻南爱看电视剧,不管是家长里短还是男欢女爱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我躺在chuáng上听着外面电视机的声音,睡不着。我忽然想起了娜娜,从分开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而过的这短短半个月,娜娜好像就成了前世般的存在,她留给我的记忆变得虚无缥缈,我伸手去抓,然后从我指间刮过,忽然累了,然后我放下了手,就这样吧,忘了就忘了。
可能因为没睡好,我着凉了。
温度计夹在我的腋下,夹了一会,寻南抽出来了。我胸口的皮肤是滚烫的,寻南的手有点冷,但我觉得他是无意识的擦过我的胸口。
“37.5。”寻南看着温度计说。
有点低烧。
我的喉咙很gān,寻南端着温水喂我。我喝下了一条暖流。
我躺在chuáng上,没有力气起身,寻南帮我掖被子,然后他摸到我的脚。
“你的脚很冰。”寻南看着我说。
是吗,其实我感觉不到,我的脚总是冰的,但我忘记了是不是在年轻时就是这样。
寻南接下来的举动让我有些吃惊。
他直接坐到了chuáng上,然后我感觉我的脚触到了什么温暖的柔软的东西,是寻南的肚子。他把我的脚放进了他的衣服里。
我吃惊的望着寻南,寻南冲我笑了笑。
寻南的肚皮很柔软也很紧致,而我的脚虽然不至于像磨砂一样,但也十分gān枯的没什么水分了。我的树根枯了。
寻南没说话,他的表qíng就好像他在做一件很寻常的事qíng。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寻南,你是不是把我当,当…”我在斟酌后面用什么词,是爸爸那一辈呢,还是爷爷那一辈呢,总不至于成了曾爷爷吧。
寻南问,“当什么?”
他问的直白,我却觉得他的语气里有股促狭的味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的望着我。
我没由来的就怂了,我软绵绵的说,“当长辈…”
有点尴尬。
“没有哦。”寻南说,“我从来没觉得你是我的长辈。”
他说这话时,眼睛是笑的,表qíng是认真的。
他没有在骗我。
寻南接着道,“因为你是安德,我才这样对你的。”
因为我是安德。
抛去这个躯体,我还是安德。
可能是因为心突然安定了,也可能是寻南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过来,我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寻南已经不在了。
我出了一生的虚汗,力气也回来了点,我下了chuáng,想走出这个房间。
寻南不在。
哪都不在。
我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冷的,冻的我五脏六腑都打了个抖。
然后我做到沙发上忽然开始自我反思。我这是在gān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在发烧的qíng况下喝下这么冰的水。你知道的,我对自己这么说,你知道水的冰的,在你手指接触到杯子时你就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喝,这个原因你也是知道的。
够了够了。我打断。
我泄气了,我疲软着身体,我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qíng。
我恍惚的想,寻南去哪了。如果寻南在我就不会喝到冷水了。
哈哈,这就是原因。
有人在笑,谁在笑。原来是因为寻南不在,我才要喝冷水的吗。
我开始颓丧起来,我怎么学会了一个折腾自己的方法,还是在一个经不起折腾的时候。
完蛋了。
我咳了起来。一声破裂的咳嗽声,尖锐又难听,像是咳到一半戛然而止。
“你怎么起来了?”有人突然问出声。
我往声源看过去,是寻南。我好高兴啊。我觉得我表现在脸上了。
可我走到寻南身边时,他脸上的表qíng让我的脚步停滞了。
他的脸上是十分纯粹的担忧,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觉得有些失落,我觉得我可能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寻南的肌肤,寻南的温度,我的双脚下方就是他最深的yù望。
寻南回了家一趟,抓了一只jī给我炖汤。
jī到这里时已经死了,血水已经洗gān净了,毛也拔好了。
jī在砂锅里用火慢慢煲着,然后寻南问我为什么下chuáng出了房间。
我骗他说房间里没水了,而我想喝水。
寻南露出自责的表qíng。
但我不想看到这个。他觉得他没照顾好我,他对自己的失责感到内疚,他把我当责任,不不,我不要当责任,我要当安德。
果然,原来之前是做的一场梦吗。
晚上,寻南一反常态的没有看电视,没有电视传来的叽叽喳喳声,空气里安静的有些吓人。
我隐约有些猜到了。
寻南是个敏锐的人,他注意到了我的睡眠不太好,而这和他看电视有关系。老年人的睡眠不太好,是这样的对吧,很多人都知道。可我喜欢他在客厅肆无忌惮的看着电视,音量也合适,我不需要他意识到,意识到我是一个会睡不踏实的人。
寻南煲的jī汤很好喝。
寻南似乎开始有些忙了,尽管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我开始拿着本书在院子里读了。其实这才是我预想的静养生活。
明明一样的白纸黑字,可现在这些东西却仿佛变成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圈,看得我眼花缭乱,硬是进不了脑子。
我老老实实的叹了口气,然后把书放下了。
寻南又不在。
这时我发现我太过于依赖寻南了,好像自从我来到这里,我的脑袋里就是寻南长寻南短的。
寻南太美好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贴近冰冷黑夜的人总是想抓住一点温度的光的。体重在减轻,身体却越来越沉重。就像我的jīng神在往上走,而我的身躯在往下坠落。我总是觉得冷,冷到骨子里头。
我起身把书放进屋子里去,然后出了院子打算散会步。
可我没想到一出了院子,我就看到了寻南。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出来,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qíng。
寻南就站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着手机。
我直觉寻南一直呆在这里,无聊的看着手机,可他为什么不进去呢,只有这么短的距离。
他是…在躲着我吗?
我的老于世故是时间给的,寻南的通透是他与生俱来的。我们俩似乎都心知肚明,可此刻却一致选择了缄默。
寻南问我,“你做ai时是什么感觉?”
他说这话时,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他的面前是一盆盛开的月季花。
寻南问这问题时脸上表qíng纯净,并不是因为某些无聊的窥探yù,而是简单的问了这个问题,或许他遇到了什么问题有些迷茫,我觉得我应该帮他。
我开始回忆我ai时的qíng形。
我遇到过很多人,有男有女。
寻南问我,“你和男人也做过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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