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出了病房,布丁电话响起,纪燃从她包里翻出来,是布天洋的来电。
他接通,“叔。”
布天洋顿了顿,“你……纪燃?你怎么会拿着软软的手机?”
纪燃说了慌,“我们今天聚会,她去卫生间了,等会儿我送她回家。”
布天洋没有怀疑,嘱咐两句不要喝酒,就挂了。
随后,纪燃又用她手机给丁淮打去电话,告诉他布丁今晚回不去,让他打下掩护。
丁淮不gān,“你给我麻利儿的把我姐姐送回来,别想对她下手!”
纪燃实在无力跟他解释,“我比你要珍视她。”
丁淮愣住,张口结舌,酝酿半晌,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纪燃把布丁躺在前额的碎发往边儿上捋捋,攥着她的手,“是我不好。”
说着话,他亲吻布丁的手背,“我不该让你等的。”
叫人等,有多残忍呢?
这事儿秦笙、纪仲良gān过,让他等了那么多年。私以为终有一日,拨云见月,柳暗花明,可到头来,还是亲手用最坏的方式解决了这个最坏的问题,所以,等待有多残忍呢?
以前看书,书上说米饭加酒曲,密封,保存,等待,然后你会得到美酒。
而若敞开放着,等待后只会发霉腐烂。
米饭和等待,区别在于那一点点酒曲和密封保温的处理……所以说,等待要有意义,要有正确、合适的方式。
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生,纪燃从来是零概念,他对于他的未来,在布丁之前,甚至允许可有可无,而事实上,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突然拿走的市侩的物质生活,确实也没守望的必要。
他在漫长的等待中腐烂,腐烂,终于有一天,出现一颗嫩芽,它在他的一片láng藉之上开了花。
他欣喜若狂,后知后觉的发现过往那些时光的消耗,都是为了迎接它,惊喜之余,他倏而一愣,原来,对于纪仲良和秦笙的期望,为他们付出的等待,当真都是错的。
纪燃恍然一笑,他在想什么?
他掖了掖被脚,暗哂他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最后在布丁额头亲吻,“不会太久,要等我。”
闫笑跟卢盛紧随其后到了医院,踏进病房,本来准备了一千一万句,可却连半句都没说出口。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闫笑呼口气,先走近一步,“软软……”
纪燃完全没反应,似乎没人在说话,又似乎说话的人跟他不在一个空间。
闫笑还要再说点什么,卢盛伸手拦住她,不再提布丁,“燃,我刚跟我爸打电话了,他跟公安局打过招呼了,但你还是要在明天中午之前,过去。现在咱们先动手,理亏,别拗了,先低个头,把事儿弄完,事后……”
“有没有……”纪燃打断卢盛。
却也被卢盛抢先回答,“保密了,目前还没人知道。”
纪燃放下布丁的手,站起,转过身来,“我不要目前。”
卢盛略有为难,“这个有点困难,哪儿有不透风的墙……我知道你心疼状元,可……”
纪燃掏出手机,往外走,在门口停住,嘱咐闫笑,照顾好布丁。
闫笑应声,她当然会照顾好布丁。
第70章
纪燃打了几通电话, 找人跟彭延川、曾骁他们jiāo待了一下,并通知他们父母。
他会为他的行为负责,但如果重来一次, 他还是会砍了他们的手。
卢盛担心他自己开车, 硬把他送到公安局,跟他一起进去,但被挡在了大厅。
他问旁边的警员, “还上锁, 是要屈打成招吗?”
警员看智障一样看他两眼,“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当我们是天王老子?可以罔顾法律。”
另外还有人说:“天王老子知法犯法, 一样得接受法律制裁。”
那卢盛就放心了,只要动嘴,那应该没人是纪燃的对手。他这人虽然不爱说话, 但一张嘴,绝对一针见血,叫人哑口无言, 当即怀疑人生, 怀疑自己的原则和立场。
审讯室内,警官把一个破烂的笔记本扔桌上,别在扉页的笔弹出去,滚到桌沿, 停住。
“说说吧,怎么回事。”他坐下来, 问纪燃。
纪燃口吻淡薄,一如平常,“他跟我约架。”
警官掀眼睑,睨他一眼,“说人话,他是谁?”
纪燃:“彭延川。”
警官吸口气,‘嗨呀’一声,“不问不说是吧?”
纪燃:“然后我把他手砍了。”
警官拍拍桌子,“原因呢?导-火索呢?你是有jīng神病还是他戳了你脊梁骨,你废他一只手?”
纪燃:“没别的原因,就裉节儿上。”
警官把警帽摘了,捋捋头发,重新戴上,“所以你就废他俩一人一条胳膊,你还挺牛bī。”
纪燃:“还可以。”
警官抓起笔来,再重重往桌上一拍,“你还挺骄傲?”
纪燃不说话了,他私心上,还是希望这事儿越快解决越好。
警官在他这儿什么也没问出来,走了,说是拘留,没说几天。
幸好律师来的快,取保候审,纪燃只在局子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出来,卢盛问纪燃,“去哪儿?要不要上我家?我爸上回也碰上这么一恶心事儿,他有经验。”
不,纪燃说:“去医院。”
卢盛拦住他,“去了,然后呢?你怎么跟布丁解释?她能接受你gān这事儿吗?你还嫌她惊吓受到的少吗?不说,瞒着?你能对她说瞎话吗?她一问你,你就什么都说了。”
纪燃活动活动脖子筋骨,嘎巴嘎巴的声响与他的烦躁相撞。
律师也是这个意思,“虽然已经跟彭、曾打过招呼,但还是得为预防他们临时炸我们做准备。”
卢盛不明白,“怎么打的招呼?”
律师看纪燃一眼,“小纪总的主意。”
卢盛知道肯定是,但,“什么主意?”
纪燃走向车门,律师也跟上,卢盛随后。
上了车,律师跟卢盛说:“如果他们不能一口咬定只是茬儿架,那就要再背上一条□□罪。”
卢盛眼瞪大,“他们真的……嗯?真的对……”
他看向纪燃,迫切的想从他表qíng里挖到一些‘关于真相’,可惜,他脸上,只有淡薄。
律师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能让它变成真的,他们担不起这罪名,所以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现在就怕他们白纸黑字答应了我们,却跟警察jiāo待另外一套说辞。”
卢盛懂了,现在又到了纪燃曾跟他说过的,赌的时刻。
纪燃在第一时间掌握了彭延川、曾骁所有的命脉,只要他攥的紧,这一场仗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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