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顿简餐,吃得却是无比沉默和漫长。电视没有开,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有刀叉触碰餐盘的轻响。像是在怄气似的,谁都不先开口。
何安吃完后起身端了自己的餐具要进厨房,李如灏终于妥协般地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我们谈谈吧。”
如同从前的每一次争吵,李如灏轻易挑起了何安bào怒的神经,自己却水过无痕。好像他从来都是包容何安的无理取闹的那一个,而何安永远都是不懂事的少年,李如灏只要放下手边的事然后坐下来听他激动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摸摸他的头说我了解了,矛盾就被掩埋。
但是他不会改。因为他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昨天有过的无力感顷刻侵袭而来。每次都是一样的结局,又何必再谈?
行动才比言语更直白。
第17章 第17章
何安一手拖出椅子在李如灏对面坐下,他十指虚扣,小臂撑在桌上,俨然一副谈判的架势。他淡淡地问:“什么时候到的。”
“……你们没下楼之前。我看到一只猫被卡在灌木丛里,就耽搁了会儿把它拿出来。”李如灏喝了口水,说:“我不是故意听到你们说话的。”
何安死死盯着李如灏的眼睛,问:“你吃醋吗。”
李如灏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他想说,是的,我听了之后很不开心。可是他又想,我不能这么回答。他想要让何安试着换位思考,推己及人,然后信任他,相信他的承诺。于是李如灏微笑着说:“没有,我相信你。”
何安一怔,随即拍桌大笑。“哈……相信我?哈哈哈……”他笑得浑身震颤,用手指拂去笑出来的泪珠。
他笑了好一会儿,看的李如灏莫名其妙,迟疑道:“安安……”
李如灏一出声,何安便拍案而起,力道大地连身后的椅子都移出好几公分,他高声问道:“你以为你还会相信你吗!”
何安恨恨地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目眦yù裂,“我蠢。大学毕业那几年你的状态一直不好,一下子没了天赋和灵感,就连毕设和处女作都是吴导在后面一帧一帧替你把关,不然你哪能得个天才的名头。你当我不知道么,他们都说你李如灏自从安家之后便是江郎才尽,左不过又一个方仲永。圈里人笑话你跟那些再也不会愤怒的艺术家一样,最后都是泯然众人,拍电影滚钱买名誉。”
他想起那时候彼此不顺遂的两年,低了声音继续说:“从前听人说,漂泊的灵魂才能创造艺术,我不信,那些反手之间的风花雪月或者刻骨铭心怎么可能比得上执手偕老的缠绵。但是我错了,我看着你每天郁郁寡欢不得志的样子,看着你后来又重新振奋的样子,还有你说没办法永远只守着我,守着一个单一的小家。”
“我想,算了。他不过是无法长久停留,那偶尔漂泊也可以接受。我不喜欢做生意,但为了搞死展家却要勉qiáng自己在将然耗一辈子了,那我就希望李如灏可以做他喜欢的事业,做得开心,做得比别人好。他每一次拿奖我都高兴,每一座奖杯都像是在安慰我说,没关系,你也把将然打理地很好。”
何安叹息说:“可是你却玩得太认真。”
李如灏厉声反驳:“不是的!我确实,有一段时间很欣赏他。他……他无论是职业素养还是演技都很好,会有很多新奇的想法,让人一时觉得很有趣。以前也有过几个这样的人,我承认,但是我……”
“算了吧李如灏。”何安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分手吧。我们早就该分开了。”
“我不同意!”李如灏仰头紧盯着何安的表qíng,想从中找出一点点威胁的痕迹,何安肯定只是在威胁自己,他不会真的要分手的。
何安嗤笑道:“就算是拿了一纸婚书,只要想离也离得掉,凭什么我们无名无分的就不能分手了,我要分手难道还是你说了算。”
李如灏知道这会儿用两人的qíng谊打动不了何安,急急搬出家人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孩子?还有我们的父母怎么办,两家人几十年的jiāoqíng难道要被我们两个断了么,再说这些年的投资和财产。安安,你不要冲动,我们之间的事是可以解决的,我会改。”
何安冷着脸快速说:“让孩子生长在一个不和睦的家庭才是罪过,你要是不愿意要就让他跟着我。父母那里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担下,展家的事也差不多了,我会去巷岛定居,一年回不了几次,碍不着谁。至于资产,好解决得很。”
李如灏愕然,“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何安不予作答,转身要走。李如灏赶紧起身去拦,圆润的桌角撞得他的大腿骨生疼,他忍痛跌跌撞撞地跑上去拉住何安,“你不能这样!”
何安奋力甩开他的桎梏,“是你不能这样!”
他向后跌了两步,“人总不能什么都想要。”
何安喃喃地念了两遍,一遍说给李如灏,一遍告诫自己。
之后几天何安没有回家,李如灏原本只安排出两天时间回东川,现在又多加了两天。平太县的拍摄进入收尾阶段,接下来会回东川影视城拍余下的部分,他无论如何得再回平太县一次亲自导本剧最关键的一幕戏。
李如灏跑了几回将然都找不到何安,去东江别苑又回回吃闭门羹。他准备第二天先回去工作,顶多五天就能全部结束,之后定了一周的休整期,正好可以找何安回来——何安总不能每天都不去公司,在家里躲着他的。
再一次得到何安不在公司的消息,等了一个下午都没见到人,傍晚李如灏只好先回家休息。没想到一到家便接到了何安律师的函件快递,上面粗略地写了财产分配条款。李如灏只看了两行就bào躁地把文件摔在地上,他无力地环顾这座空dàngdàng的房子,gān净敞亮,却安静地可怕。
那是他不曾有过的恐慌感。仿佛能看见自己血管中温热的液体正在急速流失,他想堵住那些腐烂的dòng口,想活下去。可是他被禁锢了驱壳,无能为力。
李如灏颓败地拨通了李微夕的电话,“小叔,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李微夕到时,李如灏已经一个人喝了大半瓶龙舌兰。李微夕见他一副失足青年的样子暗暗心惊,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坐进卡座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地品了一口之后才一记轻拳拍在李如灏肩上,“怎么,要当爸爸了找我出来炫耀啊。”
李如灏“呵”地笑出声,边晃晃悠悠地倒酒边yīn阳怪气地笑。
“何安呢,他怎么没来?”
李如灏不回答,闷头喝酒。
李微夕若有所思地说:“这个点估计还在跟康中传媒的老滑头谈生意吧。”
李如灏总算动了动唇,不悦地问:“康中的事还没搞定?你不是都请爷爷出面说话了么。”
“说了啊,但那家伙来头也不小,松了口但胃口大得很。这事儿,难。”
52书库推荐浏览: 谟八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