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一把扯过一边的羊毛毯盖在身上,再将原本披在身上的浴巾盖在头上,怀着一丝它能吸收头发上的水分的希望昏昏yù睡。
迷蒙间轻柔的触感落在脑袋上,头部控制不住地跟着一起轻轻晃动。何安的神智稍稍回笼,头顶上的两只手隔着毛巾手法生涩地渐渐按到后脖颈,他发出一声黏腻的喟叹,侧头枕着jiāo叠的双臂。
李如灏悉心地替何安放松因久坐而僵硬地脖子,随后去取了chuī风机。发梢已经gān得差不多了,李如灏怕风大了机器声音太响吵着何安,便调了低档热风。躺下的人这会儿正处在酒后半梦半醒间,感官由为灵敏,一点点刺激都能被放得无限大,因而李如灏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轻轻的,像大猫窥伺猎物一样静谧。
何安还是被惹恼了,热风肆nüè下他的头疼更加明显,碍于全身乏力他只能继续瘫在沙发上希望能尽快入眠。
好不容易chuīgān了头发,何安终于得以喘息,bào躁的qíng绪慢慢静了下来。
李如灏正坐在他边上,大腿贴着他的腰部。李如灏斟酌再三,既想让何安好好休息,又克制不住内心的异样,“听说范深回国了。”
何安假装没听见,一动不动地装睡。李如灏也不走,就这么定定地坐着将chuī风机的电线捆得整整齐齐。
悄然一声叹息,何安闷闷地说:“嗯,今晚他找我去喝酒。”
李如灏略带惊讶地问:“就你们俩?”
何安见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索xing翻了个身仰面躺着,顶灯太刺,他举起手臂盖在眼睛上。“现在喝酒还不许两个人喝了?”
李如灏低头说:“没有。我就是想,他这么久才回来一趟,怎么不多叫些人一起聚聚。对了,他这次呆多久?我攒个局请他来家里做客吧。”
何安泼冷水道:“省省吧,他七八年不在国内,为什么走的你我也一清二楚。硬凑在一起没的让大家都不舒坦。”
李如灏听了这话暗暗吃惊,他原本也跟何安一样以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是早就理清了的,“那单请他来吃顿饭吧,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何安不耐烦地说:“他明天早上的飞机走。”
“这样啊……早知道我今天陪你一起去了。前年我给他发了《原本清》的分析邮件,还有看不懂的地方,他一直没回过我——”
“啧,”何安一把掀了毯子坐起来,“有完没完,他不待见你你不知道啊?”
李如灏被噎了一句,英挺的眉毛皱了起来,正yù反驳,却见何安赤脚重重地踩在尚未铺地毯的地板上。
他在李如灏跟前来来回回转了两圈,还是压不住火气大声道:“你爸跟你报的信儿吧?说我在外面跟人家勾肩搭背不成体统,宁愿撒谎在外面鬼混也不回去,结果好死不死当着客人的面儿被逮着了。”
“你想多了,他不过是顺嘴说了句,没那个意思。”
“哼。”何安指着李如灏不留qíng面地说:“你特么别把人人都当傻子!我只要出点什么错你爸揪着可劲说,这儿不好那儿不对的。说得难听了,连你咳嗽感冒都能明里暗里说我拖累你,你当我都不知道呢?!是,我就是不愿意去应付你们家亲戚怎么了,既然都是相看两厌何必要我凑上去陪笑脸。我就那么贱吗。”
李如灏疾步上去想要抱抱何安,“嘘……安安,没有人讨厌你,你很好。”
何安大力拍开他的手,“别把我当小孩哄!我们这样的关系,双方父母见到儿子的伴侣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同□□人逢年过节各回各家的qíng况也多了去了,我还不至于跟长辈怄气。但是凭什么我哪儿做得不好就要被指责,而他的好儿子呢?几次三番出轨他权当不知道,还要倒打一耙,事事针对我。我是不是该庆幸你那些姘头都是男人?要有女人的话他巴不得我俩分了你能安定地结婚!”
“当初是我非你不可的吗?是我缠着你上chuáng的吗?是我哭着求着你要跟我绑一辈子吗!”何安揪着李如灏的衣领,怔怔地又松开,呢喃道:“是我。是我的错。”
李如灏就势拥着他,温热的唇贴上何安的额头,“安安没有错。你现在太累了,是我不好,不该吵着你睡觉。范深他突然回国你做朋友的当然得去陪他,我就是,有一点小小的不开心。”
何安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李如灏的话。抵着李如灏的锁骨任他抱着,没一会儿何安就困了,他刚发了一通火,倦意盖过了头疼,困得他站都站不直。
李如灏半抱着将他扶到chuáng上。何安的脑袋刚一挨上枕头就自发滚了两圈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蜷着睡着了。
在备忘录上记了下次张姨来打扫让她把地毯拿出来铺上之后,李如灏绕到另一头也准备就寝休息。刚摸上被角,摆在电视柜上何安的手机就嗡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人是许腾。深更半夜的,电话持续拨进来,不像是误打的。李如灏想了想便接通了,“你好。”
那边迟疑道:“您好,是……李导?”
“嗯,何安已经睡了,不急的话明早再打吧。”
许腾权衡之后说:“确实不是什么急事,展沛一个小时前已经被展照宗控制起来,现在展沛一家都被软禁了。何总之前jiāo过,那边有什么qíng况一定要即时报告给他。”
“这么快?”李如灏一直都清楚何安准备动展家,具体的计划他稍微知道一点。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细节不断在修正,后来他也就不太清楚了。
“两边的弦早就绷得没有张力了,稍微施点外力,快得很。”
李如灏问了点展家的qíng形后,说会转达这个消息,然后挂了电话。
看来何安是真的累了,李如灏就在卧室内接电话都没惊动他。身后chuáng铺微微凹陷的重量让他不自觉向后靠了靠。
李如灏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脑袋,而后将手臂从他的脖子下边穿过去,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身。何安不舒服地扭了扭,李如灏不肯放松,继续把他牢牢地箍在怀里。
何安有那么一会儿老是梦见胸前的安全带成jīng了,简直要把他勒死。
闻着爱人后颈发梢的清香,李如灏怎么也静不下心睡觉。何安刚才的怒气戳得他心里难受。
自从有自己的事业之后李如灏一年之中有多数都是不着家的,这个“家”指的是跟何安的小家,更别说他父母那边了。小鹰翅膀硬了,只有特殊的节日才知道飞回去看一眼,赶上关键的戏份,他gān脆就在剧组里过节,反正剧组里人人都是如此。
他与何安的母亲一辈,还有外公那一代都是至jiāo好友。长辈们刚得知两个小孩私定终身的时候也打过骂过,可到底是心疼地先妥协了。何安的家长倒还好,都是看着李如灏长大的,相当于半个儿子、外孙,没有什么不满意。
秦佳茹和秦家老小也是如此,但李家长辈们到底不一样,他们从前喜爱何安,不过是因为他是秦佳茹的gān儿子、李如灏的发小。如今他们又怎么会真心爱护这个拐跑了李如灏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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