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向上拎着小孩的脚不动,小家伙不安分地在chuáng上扭来扭去。小朋友本就对换尿不湿这件事很排斥,结果爸爸还换了这么长时间,他大力地蹬着腿,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抗议。这场景十分滑稽。
何安突然想到,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和现在幼稚地僵持应该都是一场滑稽戏吧。
“帮我拿块尿不湿。”
他说得很轻,但足以让李如灏听见。那声音像是夏天的乌云,看上去很重,实际上却是轻飘飘的。等下过了一场bào雨,乌云也就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在晚上~
第37章 第37章
李如灏明白,是因为他的原因李可骆才会受这些苦楚。甚至要不是好心人的帮助,他的儿子会经历更可怕的事qíng。眼前这间病房的一切,医生护士讨论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他一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
他很害怕。
李如灏由始至终都表现地很镇静,但镇静不代表心安理得。每一次夜深人静,或者跟何安独处的时候,他都好想跟他的爱人聊一聊,哪怕只是承受何安的责备和数落。所有人都在从李可骆的伤中复原,除了李如灏。时间越久,他越慌张。直到变尖锐。
小家伙在医院又呆了四天,然后明显呆不住了,一天到晚没有一刻消停。李如灏跟秦礼商量了一下,就决定接小宝贝回家。其实主治医师上星期就说孩子可以出院了,那会儿小朋友刚刚恢复jīng神,正在兴头上,秦礼也说多留两天,这才没有回家。
出院前一天李如灏要出席一个午餐宴,他晚上便不回医院了,直接回家休息,第二天早上再过来。因为要先回去洗漱、换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李如灏没让孙晨去医院接他。何安主动说送他回去。
可惜一路上都很沉默。
傍晚李如灏微醺到家才发现何安居然还在。初夏时分,天边的红色云彩给奶白色的暗花窗帘染了色,株株花蕾若隐若现。李如灏揉着跳得厉害的太阳xué坐到何安身边,头一歪,就弱弱地靠在他的肩上。
“我错了,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何安也偏头,脸颊贴着他头顶的发。反手碰上李如灏的耳朵,他细细摩挲着他的耳垂。李如灏的耳垂厚厚的,与他本人不甚相符,儿时看着更大些,人人见了都夸这孩子天生有福相。这话一部分是因为攀附讨好,另一半也是出自真心。李可骆是李如灏的亲骨ròu,这点自然也随了他的父亲。
“我不生气。阿灏,我早就不生气了。”何安说得很慢,他正专注地捏李如灏的耳垂。
靠着皮质微凉的沙发,身边又有爱人相伴,李如灏更醉了。他孩子似的双手环抱住何安的腰,头往他怀中深处拱了拱。“那你别跟我怄气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嘘——”何安轻轻拍拍李如灏的侧脸,安抚地说:“你没错,是我错了。”
他边说边亲吻李如灏的发心,“我小时候看不开,一心想着怎么弄死那几个姓展的。日子过得太无望,可我不该把你当成我的稻糙,不该贪恋你的善意。我不后悔最初跟你在一起的几年,真的,那是我三十岁以前最最最开心的日子。你会宠着我,爱着我,纵容我撒娇,纵容我逃避。
但我们不能永远活在逃避里对不对?我们都不能这样。你还记得你去汝江拍戏的那两年吗,你一次次地暗示我们该分手了,是我不想放弃。我耍诈把我们的事捅给妈妈。我们本来是可以好聚好散的关系,但有了父母掺和的话,一切就不一样了。两年前那场分手也是,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分手的。是我不想离开你,是我不能没有你,我可以放任你和别人上|chuáng,但我受不了你不属于我。”
李如灏支起身子想要坐正,“我……”
何安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亲吻他的唇角,“听我说。你如果真的喜欢吴昊宇,或者顾煜,那就不要再轻易被我动摇了。我们能走到现在,完全是一场意外。”
李如灏挣开何安,大声的喝止他:“意外个屁!”
他气恼地站起来来回踱了两步,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李如灏懊丧地捶打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重新单膝跪在何安膝头,“根本不关吴昊宇跟顾煜什么事!我知道我从前糊涂,但是吴昊宇,那只是青chūn期一时冲动罢了。顾煜也只有一两次,你告诫过我之后我们就断了。这次碰到他真的只是意外!这才是意外!我和你,我们之间怎么会是意外呢。”
何安看他急地眼睛通红,心里蓦地一紧,眼泪就滚下来了。
李如灏见他一声不吭,傻笑地对着自己哭,顿时胃都疼地抽搐起来。他挺起胸膛深深吻着这个男人。李如灏这两年慢慢地设身处地地开始了解他从前的行为和借口是多么不尊重何安,也渐渐意识到,原来何安并不是完全接受了他所谓“open marriage”,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努力去呵护他,起码做一个正常的、合格的爱人。他想要修补他们之间认知的偏差,却开始慢慢认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
但是没有哪一次分析比现在更深刻。
何安仍然在不停地流泪,他无法控制,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只能热切地回应李如灏的亲吻,尝到彼此的渴望和咸咸的眼泪。
激烈的亲吻之后没有进一步动作,李如灏甚至没有生理xing地硬起来。没办法,他的胃太疼了。
李如灏轻抚着何安的后颈,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我知道小骆的事都把我们吓坏了,但是我们都好好的,对吗?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好不好?”
一场宣泄之后何安渐渐收势。他摇了摇头,刚才哭得太猛,说话都得大喘气,“可是我好累。一想到你,一想到这个家,我就高兴不起来。”
李如灏咬紧牙关,提着心脏问:“那怎么办……”
何安定定地看着李如灏,“我想走。回巷岛。我们没有共同财产,不需要协商分割,也不存在法律关系。只是家长那边需要知会一声就好。我准备把将然的总部挪到巷岛,跟展家的旧产业合并,你知道,我爸爸毕竟是巷岛人。”
李如灏险些跪不住,他完全没有听到何安后来在说些什么,直到何安忧心忡忡地问他:“好吗?”
他能怎么回答呢?
何安说他不快乐。
李如灏僵硬地弯腰,枕在何安的膝头。他隔着西裤亲吻他左边的膝盖,这儿至今还有一块颜色极浅的伤疤,是他们十三岁那年偷骑李微夕的哈雷摔的。何安先载着李如灏沿着国道开了一个小时,然后换李如灏开回去。夏天的bào雨总是来得很突然,李如灏想赶在雨落下之前到家,接着他们就双双被甩到了旁边的田野里。何安运气不好,磕在了石头上,鲜血汩汩地冒出来滴在枯糙上。李如灏吓得结结巴巴地道歉。
那时候何安是怎么回答的?
他好像对膝盖上的伤口毫无知觉,居然还俏皮地朝李如灏眨眨眼睛,唇角微微翘起,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染着笑意,“我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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