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推了推他, 他回过神, 微微笑了下, “今天午餐是比较清淡的。”
她说:“不饿……害喜。”本来很普通的一句答话, 要搁平常说她也不觉得怎样,但偏偏今天收到了医院的催诊单,要她周末跟丈夫一起过来孕检, 于是说完后有种不好意思的羞感。
“周末要去医院。”她慢慢开口。
韩纵立刻就道:“我陪你一起。”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韩纵对自己这些信息早已一手掌控,寄回来的报告说胎儿很稳定很健康,他比她还先知道。陈易澜聪明,所以懂得暂时不告诉韩纵,毕竟没有这个小炸/弹给他揣着,他肯定会跟之前那样放肆。
她确定韩纵没有察觉,又飞快敛下眸子,末了还微不可察地小松口气。
但事实上,这些动作神qíng都被韩纵尽收眼底。
他打量着自己的小娇妻,嘴角不住地微微上扬,“你最近好像又胖了。”言语间充满成就感。
陈易澜本来底子好,这些天又被养得qíng态动人,因为韩纵每晚都要她喝那种养生汤,一开始她并吃不下去,勉qiáng吃一口也吐了,后来那味道慢慢有所改善,不再引起那么大的反胃感,她稍微喝一点,现在已经能每天一碗。韩纵在坚持上头,韧xing真是十分可怕。
“吃饭吧,”他把袋子拿过来, “好几种,看看喜欢哪样。”然后将餐盒一一打开,真的是种类齐全,个个都散发香气。
她吃东西很斯文,夹一颗蒸饺放进嘴里,还会用另一只手在下巴那儿就着。样子也很专注,小口小口地嚼着,不露牙齿也不发出吧唧声响。
这些餐点都是给她一人备的,韩纵不会动一口,全程坐在她身边,美美地看她用餐,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亦不会有任何不耐。
这是他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女人。
他想起,最初爱上她的时候,因为一无所有,所以甘之如饴地仰望她,在她身边默默守护。
他曾经在大雨的屋檐下站了几小时,雨水的寒意能沁到骨子里,但她一个拥抱却又能瞬间融化他,令他心满意足。
他觉得自己爱她,已经超过所有人,甚至包括她父母、她自己。他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的,所以不后悔每一个决定。当然,他亦不准备跟她坦白。
陈易澜放下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盒,左手不自觉地搭在肚子上,不知是想到什么,她忽然浅浅地笑了一下。
夏瑶在远处看着这样一幅场景,心里渐渐生出几分隐忍,她手里捏着两份报告,犹豫再三,最后坐回车里,默默离开。
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她就不做了,算是为自己积德吧。
可这世上总归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易澜还是知道了,甚至以一种更难受的方式。
那天下午,她拿着辞呈和批文去找领导签字。秘书说领导在忙,让她搁在那里,签好了会通知她。陈易澜回到办公室,把所有的文件都一一梳理,还按卷宗分门别类,jiāo给相应的同事。
不知不觉,她忙活了很久,等挽着袖子结束,下班时间都已经过了,天色也整个暗了下来。
她一琢磨,秘书怎么还没通知自己去拿签字书呢?于是自行去到领导办公室。
一小时前,临近下班,领导就已经让秘书把文件送过去,秘书回来后是这么回话的,说陈检不在办公室,里面也收拾得好gān净,应该已经走了。领导满心以为是这样,在办公室打电话也就没顾忌。
“韩检啊,你jiāo代的事,我都办成了,她不会有任何察觉。”
陈易澜正yù敲门进去,结果模糊地听到一声“韩检”,她不自觉停下脚步。
“我就是这么跟她讲的,说检察官每年都要年检,又得保证一定的淘汰率……对对对,我也劝过她要找关系,但她没找啊,这不正好给我们省事吗?”
韩纵许是调侃了什么,因为陈易澜听到领导笑了几声,“诶,就算找了关系也没用,还能说你找的这个不够硬呗,讲白了不就是推拒么,这种托辞再简单不过。”
陈易澜那么聪明,当然一听就懂,本来她手里还拿着一份案qíng陈述,这是正在办的一个案子,才起个头而已,但她已经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她想着,这是自己最后一份心意最后一点贡献,结果……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已经不是生气,而是失望,心冷,冷的她打颤。
“不过我看她的意思,是想三年后还重新来过,毕竟这报告顶多管三年,韩检,要不咱们趁热打铁?”
“弄个疾病说她身体不行……的确,是有点不真实,那就……诶,她搞那案子不是跟jì/女密切接触么,就说她办案过程触犯了检察官的原则、条例,处罚是终身禁入。”
他们竟然用这种无伤大雅甚至是戏谑般的语调来决定她的去留和命运,陈易澜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慢慢沉到谷底,那种寒意令她周身麻痹,说不出话,甚至连表qíng都是僵硬的。
不知韩纵说了什么,领导这边又谄媚地笑了起来,“韩检说得是,对女人得呵着点,那就三年后再作打算吧,等那时候你们有俩孩子,她忙都忙不过来,自然也把这事忘了。”
“韩检,这回我们市办能分到多大功劳?”这话刚问没多久,他又嘿嘿赔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政绩这种东西的确急不得,yù速则不达,那韩检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上头风向往哪偏?接下来会更重视哪一块?还是扫huáng吗?如果还是这个,那赶明儿得下基层……”
他正说在兴头上,突然听到外面“砰”的门响。他以为秘书还在,便捂着话筒喊了声,“小罗?”
没人回应。他从自己的套间出来一看,外边并没有人,而且最外面那扇门也是关上的,应该是秘书下班忘了锁紧,刚刚又被大风chuī得哐当一下。毕竟此刻,外面正狂风大作,在酝酿一场大bào雨。这提醒他时间不早,该离开这里。
他一回去,韩纵异常敏锐地问:“刚刚怎么了?”
“哦没什么,秘书忘了关门。”
韩纵听完,骤然沉默。
本来说好周末去领证,去医院做孕检,再去拍婚纱照,现在看来都不用了。她在楼上收拾行李,准备回娘家。万幸,她一开始就没把全部家当都挪过来,现在拾掇起来也方便。他们住的那栋小洋房,因为户主少,所以车位不多,四十来个。韩纵在车库里轻易找到她那辆。
静静思索片刻,他摁下钥匙,打开她的车,在发动箱里动了一点小手脚。
他开门进去,发现陈易澜在卧室里悉悉索索。一切如他所料,于是也不用急着去看,不徐不疾地去到卫生间,将沾满乌黑车油的双手清洗gān净。
他一边擦手一边走回去,倚在门边,朝里面喊话:“澜,你在gān什么?”
里面悉索的声音顿时停了,又过一会儿,陈易澜回答:“我在整理衣服。”
韩纵垂眸,遮住眼底的yīn郁,“大晚上的收什么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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