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拯救我_林花春红【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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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世界如今过了几天了呢?

  深埋在地下的炸/弹是不是已经爆炸了呢?叶一肖想着炸/弹爆炸的时候,领导还站在红布铺成的台子上讲话,鲜花,聚光灯,掌声……

  所有这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只是啊,地下的□□却在滴滴答答行走,死亡的yīn影已经笼罩了下来,在所有人无知无觉的时候,躲在光明之后,将獠牙展现。

  那嘭然一响后,所有人都会上天,尖叫,鲜血,破碎……将会将一切覆盖。

  这个世界是这么的不稳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光明之后紧接着黑暗,笑容之下藏着眼泪,幸运的兄弟就是灾难……

  任何笑得太开心的人最后都会摔跤的,只是这一次的坑是我埋的。

  叶一肖心中有无限的满足。

  让所有人都跌落下来吧,和我一起躺在烂泥中,既然不能一起走在阳光下,不如一起藏身于yīn影,就像是最卑劣的老鼠,只敢在夜里探头出来。

  幻境不断向前蔓延,叶一肖看见了所有人嘲笑的脸。

  这就是他的恐惧。

  被轻视,被忽略,被嘲笑,越是挣扎,越是无用,永久的黑暗,永久的沉沦。

  黑暗浓稠,化作液体,将整个人都淹没。

  叶一肖漂浮在自己的恐惧之上,将往事一一看过。

  冉竹和袁溪桥仍旧在一起。

  袁溪桥手上的伤口鲜血都凝固了,不再涌出血迹,但是疼痛依旧,不能抬起,只能任由它悬垂,随着跑动晃dàng。

  腹中空空,食物断绝,体力消耗又如此巨大,冉竹脸色都开始发白,袁溪桥也被疲惫缠绕。

  “先休息一会吧。”袁溪桥拉着冉竹钻进了一间病房,一坐下就发现了问题,chuáng上居然还有温度,这里有人吗?

  冉竹坐下又站起,四下里警惕地看看,想着经历的一切,恐惧就消失,更恐惧的都看见了,还怕什么!

  她又坐下了。

  “你的手怎么样了?”冉竹拉过袁溪桥的手,仔细查看。

  “还好。”袁溪桥看着冉竹的头在自己面前低下,长发垂下,遮盖了她的眼睛,只感觉到她的手很软很软。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袁溪桥开口,又觉得自己是在辩解,只好将嘴紧闭。

  冉竹愣了愣,手也顿了下,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让袁溪桥心中愧疚更甚,然后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利益,但是她也沉默了。

  我只是疲惫了吧?

  冉竹对着自己的行为自嘲一笑,将袁溪桥的手放开,眼睛紧盯着门口,就是不看他。

  如果是在另一个场合遇见,他们还有机会将已经和皮肤粘连在一起的面具摘下吗?

  会不会只是点头微笑,错肩而过,永世不相逢。

  那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往事不可追。

  医院的门上的玻璃上一张脸突然出现,大眼睛,白皮肤。

  冉竹吓得尖叫,从chuáng上站起,身子僵直。

  “哐哐!”婴儿砸着门,他的力气很大,门随着砸动,簌簌往下落灰尘。

  “拿着!”袁溪桥将输液椅上的棍子扳了下来,递到冉竹手上,“等下他把门撞开了,你往左跑,我往右跑。”

  “好。”冉竹点点头,双手紧紧握着棍子,眼睛也紧紧盯着门口。

  袁溪桥也握着棍子,但是他却没有看门口,而是看着冉竹。

  冉竹的脸沉浸在灯光之下,她很白,皮肤似乎在发光,她的睫毛也很长,像个小刷子,袁溪桥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冉竹的场景。

  小小的女孩子,满是无措,就这么面对着充满恶意的人群。

  要是你是我妹妹多好啊!

  第一次见面,袁溪桥就想这么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反而是学着别人说了无数次爱。敷衍的,认真的,起哄似的,真真假假说了那么多,将qíng感慢慢消耗,那个小小的影子始终存在在自己的心底,被岁月掩埋,却从来没有被消磨。

  妹妹?这个称呼是这么的奇妙,像是某种易碎品,需要被捧在手心。

  “冉竹。”

  “嗯?”冉竹没有转头,她仍旧看着门口。

  “没什么。”袁溪桥摇摇头,将心头那个称呼按下去,这里实在不是抒qíng的好地方。

  婴儿终于将门撞开,冲了进来。

  冉竹听从袁溪桥的话往左边跑去,心在胸腔中跳动,冉竹觉得它快要跳出来了,但是脚步不敢停,就只好用手紧紧捂住,同时将恐惧也按下去。

  身后,没有脚步声在跟着自己。

  冉竹终于反应了过来,站定,回头一看。

  袁溪桥已经将婴儿抱住了,婴儿看着小,力气却大得吓人,此刻身子被袁溪桥抱住,脸上的狰狞越发吓人,青筋从白皙皮肤上跳出,眼睛也逐渐布满了血丝,他张开了嘴,一口咬在了袁溪桥脸上,鲜血直流。

  袁溪桥仍旧没有放手。

  “袁溪桥!你是傻子吗?跑啊!”冉竹吓蒙了,忘记了自己也身处险境,那些一直在大脑中浮现的算计终于在鲜血面前逐渐褪色,她站着,眼睛中只有一个人。

  婴儿的动作越发大了,袁溪桥的力量也越发小了,他的手在婴儿的猛烈撞击之下逐渐松开,最后只听见一声猛烈的撞击,婴儿和袁溪桥终于分开了,却因为用力过猛,两个人砸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鲜血流了一地,袁溪桥一只手捂住手臂,一只手撑住地面,拼命站起来,“冉竹,你跑啊,你还有留下来吗!?”

  冉竹看着婴儿的脸,因为吸食了鲜血,他又长大了一点,脸部轮廓在ròu中浮现——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她的眼睛已经模糊,思维呆滞,耳旁的所有声音都像从水上传来,模模糊糊,带着不真切感,而自己一个人在水底下沉浮,视线中,那张脸不断放大,将所有的思维占据。

  “妈妈。”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穿破层层迷雾,直入心底。

  “是你吗?”冉竹跪了下来,平视着孩子,“是你找回来了吗?”

  她张开了双手。

  孩子的影子在眼睛中晃动,模糊。

  “小冉,你要好好读书,才有出路,听见没有?”妈妈的影子在婴儿后面出现,那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回忆被现实掩埋,就像是冬天的雪落下,将真实盖住,可是chūn天迟早会来的,那些被掩盖的,会以更猛烈的方式卷土重来,将一切拖入从前,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幻境一步一步撕开了冉竹的内心,撕开了她用血泪武装而成的盔甲。

  我讨厌贫穷吗?我真的厌恶底层吗?

  冉竹从来没有这样问过自己,她只记得妈妈的白发,满是伤痕的手,以及,赤/luǒ的身体。

  有些时候真相总是丑陋的,直至人心最黑暗处。袁溪桥从来没有问过她和他为什么分手,他只是冷冷看着冉竹在金钱里迷失了自己,然后厌恶背过了身,可是,这就是最后的真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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