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帘上。冷风破窗而入,chuī拂起窗帘的一角,晃啊晃啊……
窗外,大都市灯火通明,霓虹闪烁。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片灯海之中。天空中渐渐飘起来细小的颗粒,洋洋洒洒,悄无声息。
在16年的尾声,横桑又迎来了一场雨夹雪。
这一次,付忘言不再觉得严寒煎熬。
——
经历过一场最原始的博弈,暧昧的气息渐渐消散,整间屋子归于平静。
付忘言很累,全身骨头散架,手指发麻。可意识却格外清明。她此刻的心qíng更是复杂无比。有激/qíng过后残留的兴奋,有一夜蜕变紧随其后的刺痛,也有彻底拥有所爱之人的满足,更有从内心深处衍生出的迷惘。
而后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子经历过这刻骨铭心的第一次之后都会像她这样患得患失。反正她是这样了。
她的xing子随母亲,认定了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
就像母亲当年义无反顾爱上父亲,远离故土,不远万里只身来到陌生的城市,嫁入付家。
就像她义无反顾对顾疏白一见钟qíng,难以自拔地靠近他,把自己jiāo给他。
母亲的结局那样令人唏嘘。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步入这样的泥淖。
不过她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是她先对他一见钟qíng的,是她先爱上他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因为恐医,她有想过远离他,放弃他。可她做不到,鬼迷心窍失了心,便再无退路。
随后她又想起了小叔叔。
小叔叔说过,他不放心顾疏白。他不喜欢顾疏白,他对他充满了敌意。依到他说一不二的xing子,她以后的路必定不会平顺,甚至荆棘丛生。
还有付家,还有她那个冷漠寡qíng的父亲,和她那眼高于天的爷爷奶奶。她在付家不受宠是事实,但她归根结底还是付家的女儿。他们不会关心她喜欢什么人,他们只关心她日后嫁的人能不能为付家带来利益。
像她这种出身的女孩子,联姻是常态,难以避免。
顾疏白的个人能力无可挑剔,可他的家世却是付家人所瞧不上的。早在上次,在温老爷子的寿宴上爷爷奶奶的态度她就能看出一二了。
上诉无论那一样,好像都让人头疼。
如今她俨然已经将自己置于进退维谷的境地。
两人躺在大chuáng上,久久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之后,顾疏白出声:“睡了吗?”
“没有。”她的嗓音压得很低,闷闷的,有些慵懒。
顾疏白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妈妈。”
“跟我说说。”黑暗里男人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一片薄而软的羽毛划过心尖。
“我妈妈是青陵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人也长得特别漂亮。她自打成年以后,爱慕者就数不清。她和我父亲是因为卢挚的诗才认识的,彼此一见钟qíng。很快便陷入热恋。但是外公家世普通,他不放心唯一的女儿远嫁青陵。可是我妈妈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父亲。”
“他们婚后确实过了两年琴瑟和鸣,恩爱的日子。婚后第二年,妈妈怀孕了。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被迫切除子宫保命。从此以后,一切就都变了。爷爷奶奶一直看不上我妈妈,觉得她出身普通,配不上付家。又因为妈妈从此以后不能生育,更加不喜她。我五岁的时候,付淮出生了。我妈妈知道后,备受打击,痛不yù生,和我父亲提出离婚,毅然决然地带着我回了青陵生活。”
她说完沉默了许久,自嘲地笑了笑,“很狗血是不是?”
顾疏白伸出手,将她纳入怀里,拥紧她,她的脑袋埋入他温热的胸膛。她听到他的声音,“付忘言,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带你去见见我爸妈。”
前言不着后调,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他作为男人的担当。
他哪里会不懂她的惴惴不安和患得患失。本该是最热qíng奔放的年纪,本该受尽家人宠爱,无忧无扰,却遭遇了这么多。年纪轻轻就遭受这么多,她难免不安,迷茫。
——
这座城市冰冷,从来都是这样。过去每一个寒冬都让她倍受煎熬。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他。
他们的故事从2016年的冬天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会陪着她。
从此以后,白色寒冬不再严寒,她的世界不再冰冷。
“我站在烈烈风口,有你为我举灯。”
作者有话要说: 心累⊙﹏⊙
第35章 第三十七场雪
第三十七场雪
两人躺在chuáng上, 付忘言靠在顾疏白怀里,男人单手搂着她。他们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 她几乎把她半生的话一下子都给说完了。
这么些年,她总是一个人, 很少有机会对谁倾诉。如今终于有人肯聆听她的故事,她也无条件地信任他。自然就将心底的秘密毫无保留地诉说出来。
一个人带着过多的心事而活, 他势必会很累。有些时候我们的确需要找个人吐纳心qíng, 不然心事越积越多,越埋越深, 只会不堪重负。
到了后面, 困意汹涌来袭,她招架不住,就沉沉睡了过去。
浓浓的黑夜散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八点多了。
乍一醒来她还有些发懵,脑袋一片混沌。屋子里的陈设让她觉得很陌生。她揉了揉双眼,意识逐渐找回,这才想起这是顾疏白家。
chuáng上只有她一个人,顾疏白不知去向。估计已经去上班了。
付忘言的生物钟一向准时,除非前一晚熬了夜, 不然她每天一到七点就会按时醒来。
昨晚确实熬得晚, 凌晨才睡着。第二天睡过头了也实属正常。
好在今天是周日她不用上班, 不然这个点起chuáng,她保准迟到。
窗帘拉得严实,遮住外头的光线, 卧室里不甚明亮。她靠在chuáng头适应了一会儿,然后掀开羽绒被,直接就跳下了chuáng。
踩着拖鞋来到窗边,她伸出手拉开窗帘。外头的光线迅速投she进来,整间卧室立刻敞亮起来。
天空灰雾蒙蒙,yīn沉昏暗,飘着细碎的雪片。雨夹雪依旧下不停。
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写出了“顾疏白”三个字。
写完,看到玻璃上那斑驳的三个大字,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
看来,她喜欢这个男人已经喜欢到了骨子里,难以自拔,无可救药。
视线投向远处,这座西南城市安静祥和,似乎还沉浸在梦乡里。
她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早安呀,顾疏白!”
——
付忘言揉着自己扁平的肚子走出卧室。阵阵白粥的馨香从厨房飘了出来,在她鼻尖缠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越发觉得饿了。
来到厨房,意外地发现顾疏白正在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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