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他从天而降的那刻,她霎时不再恐惧, 不再绝望,看到了希望。一股qiáng劲的、巨大的暖流将她层层包裹, 密不透风, 从心里一直暖到身体。
过去她曾经一度以为横桑的冬天永远这样严寒煎熬,她永远置于烈烈风口, 她的世界不再会有人给她温暖, 她永远这么孤独,不会好了。
可老天爷终究待她不薄,让她遇到了顾疏白。
顾疏白抡完那三个拳头, 少年整个人都懵了,久久处于震撼中无法挣脱。待他回神,一声怒吼:“糙,还愣着gān什么?给我上啊!”
下一秒场面完全失控。
少年抹了把嘴角,擦掉渗出的血丝,表qíng狠戾, “给我往死里打!”
顾疏白却勾唇一笑, 伸手解开衬衫领口处的两颗扣子, 松了松筋骨,“来啊,奉陪到底!”
岂料下一秒画风突变, 他拉起付忘言的手拔腿开跑,“跑!”
付忘言:“……”
看他刚才的样子,她还以为双方会有一场血战的。她还正思忖着回去找李默然搬救兵。
一gān人愣了数秒,付淮一拳头打在墙壁上,“糙!你们是不是傻,杵在这做什么?追啊!”
“哦。”一群人回过神来,忙从身后去追。
顾医生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拉风过,被一群小混混追。
一跑出时代皇宫,外头凛冽刺骨的寒风就直面而来,chuī在人脸上像是刀刮。
男人紧紧牵着她的手,掌心温暖,像是蓄了一团火。
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跑到停车位上,坐进车里,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付忘言坐在副驾上喘着大气,边喘气边解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气息飘浮,“顾医生,我以为……你刚刚要和他们……gān一架的……”
跑得太急,这会子连话都说不稳。
顾疏白双手打着方向盘,也有些喘息不定,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敌qiáng我弱,不宜硬拼。”
付忘言:“……”
他倒是说得一本正经。
眼看着这两人上了车,付淮一堆人也赶紧上了车。他和红毛坐进了一辆红色跑车。但顾疏白技术好,将车子开得跟云霄飞车一样溜,很快就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顾医生你今天英雄救美的样子真帅!”她少女心爆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给男朋友点赞。
顾疏白紧紧扶住方向盘,扭头冲她温柔一笑,“谢谢付小姐夸奖。”
付忘言:“……”
付忘言配合他,煞有其事地问道:“容我采访一下顾医生,不知您当时是什么感受?”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划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吐出一句话:“很燃,很爆,很过瘾。”
付忘言:“……”
“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天使降临了。”
他拿眼瞅她,施施然说:“你有见过这么帅的天使吗?”
付忘言:“……”
这人的脸皮还能不能再厚点?
当下付忘言早就恢复如常了,和顾疏白开着玩笑。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很快玩笑告一段落,车厢里陷入静默。
顾疏白专心致志开车,付忘言则看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灯火出神。
晚十点,这座西南城市灯火辉煌,霓虹闪烁,不眠不休。路灯yīn冷沉默,垂直地投she下灯光,微弱暗沉的光束下隐约可见许多细小的颗粒在飘浮,在翻滚。寒风卷起雪粒,不断拍向车窗,隔着一片玻璃,外头的世界仿佛上个世纪无声的老电影,是静止而又沉寂的。
“从今天开始离付淮远一点,你这个弟弟心太狠了。”男人目视前方,中间沉默了很久,他蓦地出声嘱咐女朋友。
他真的很难想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的脸上居然会流露出那样狠戾无qíng的表qíng。他竟然这样恨自己的亲姐姐的。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做弟弟的竟然会想要姐姐死。
他一想起少年当时的表qíng就有些心有余悸。
有些人真是天生就是坏的,狠绝无qíng,yīn险狡诈,坏到了骨子里。
“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他竟然这么恨我,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们从小感qíng就不好,谁都看对方不顺眼。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想要我死。”提起付淮,付忘言又是一阵心惊ròu跳。
她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刚才紧追不舍的那几辆车子已经不见了。她忙对顾疏白说:“他们没追来了,顾医生你放慢车速吧,这条路上限速,被jiāo警抓到就不好了。”
“嗯。”顾疏白慢慢降低车速,银色小车徐徐在马路上行驶着。
他又继续提醒她:“以后付家能不回去就别回去了,不要再招惹到他。”
“我哪里还敢招惹他。经过这么一闹,他肯定恨死我们俩了。倒是你以后出门一定得小心点,这小子的报复心很qiáng,我怕他会报复你。你也知道,他在不久前刚刚将别人打进ICU。付家花了好大的气力才将这件事压下来。”
“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是那句话,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知收敛,那么这个社会会教会他重新做人的。”男人一只手打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将付忘言的小手纳入手心,郑重其事地说:“答应我,以后都要保住好自己。”
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再晚出现几分钟,她将会陷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就算是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不会忘记在他出现那刻,她惨白的脸上骤然燃起希望,很像是溺水的人在求生无望的qíng况下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这种表qíng有多qiáng烈,就意味着她刚才有多害怕,有多绝望。
“我答应你。”她猛地点头,眼眶湿润,有些qíng绪似乎压制不住。
害怕他看到她掉泪,她背过他,偷偷地抹了把眼角。
他看到她的动作,心里头堵得更加厉害。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他啊!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这个话题似乎过于沉重,两人不再继续。
过了好一会儿,他征询道:“晚上去我家?”
她闷声点头,“嗯。”
今晚她特别想和顾疏白待在一起。魂/魄归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样厚重,那样qiáng烈,她的胸腔里始终堵着一口气,难以缓解。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完了。付淮不会放过她的。
这个男人能够让她安心,他能带给她不曾有过的安全感。她想和他待在一块儿。她想要他抱着她,给她温暖。
到了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依赖他,毫不犹豫地靠近他,寻求温暖,进而越来越离不开他。
她其实很想感谢他,可事到如今“谢”字言之过轻,没有任何份量。他们之间根本无需言谢,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无法割舍了。
这个男人顶天立地,足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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