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叙一步步走近柯西宁,两人的鼻尖触碰到一起。他不由蹙眉, 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两三步。
“你一直对人说,我是你的朋友。”若是chuī开表层的咄咄bī人,严叙的语气里就只剩当事人才听得明白的心酸。从签字那天起,他的心像坠了铅一样沉入大海,如今才有一点点起死回生的征兆,他哑声道,“那我想问你,作为朋友,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蓝宇那样?还是付琰那样?或者是和你一起拍戏的小白脸那样?”
严叙一步步bī近,柯西宁完全被碾压,他节节败退,最后退无可退,头和后背就快猝不及防地砸在停车场冰冷的廊柱上。严叙注意到这点,他的心吊起来,千钧一发之下,眼疾手快地用手挡了一下柯西宁的脑袋,用手背做他的ròu垫。
柯西宁不是豆腐做的,即便砸到廊柱上也不会有什么事,顶多稍微疼一下,要是痛感神经再迟钝些,也许疼都不怎么感觉得到。严叙这么快速地把手垫过去,反倒是他自己太着急,手背和粗糙的水泥墙壁生生摩擦了一下。
两人的距离极近。
柯西宁的瞳孔被严叙完全占据,他分不出余光去躲避,耳边也是男人沉重又急促的呼吸声。柯西宁不太明白好好地,怎么局面又成了这样。他想要的谈判现场不是这样的,怎么都让严叙占去了主动权。他站直身,抬眼和严叙保持平视,抵住他坚实的胸膛,有些不安地说道:“……你先离我远点,太近了。”
严叙感受到自己的bī近,让柯西宁感觉到了qiáng大的压迫和不适,他稍微冷静下来,张开往后退了几步,给予柯西宁充足的空间。
之前在《呓语》片场,后来在柯爸爸老家,严叙对柯西宁表现出了不温不火、恰到好处的关心,这种关心不会太激进,也不会太冷漠,正中靶心地给人一种安全感和舒适感。
但这些并不能体现严叙对柯西宁的全部qíng感,甚至可以说,他只露出了冰山一角。七年的相处是这样,七年后的追求也是这样。他的爱qíng过于灼热,生怕灼伤了爱人,所以便悄悄遮去浓墨重彩,只肯露出轻描淡写的部分。
他隐去这些灼热的爱意,也是为了照顾柯西宁的心理和qíng绪。离婚初,严叙放缓了脚步,慢慢地接近他。不急不躁,徐徐图之,编织了一个名为友善的网。
柯西宁在何时何地,都称他为“我的一个朋友”。他们的相处也真的越来越像两个朋友。严叙不清楚作为朋友,他在柯西宁的心里处于第几位,反正他有自知之明,不太可能是前几名。
严叙很怕再这样下去,不采取一些行动。柯西宁就真的会把严叙划分为朋友那一圈。他要是彻头彻尾地成了柯西宁的朋友,那就真的没什么戏了。
严叙不再压抑自己的qíng感。
电梯那次和停车场这次,都逐渐泄露了他原本qiáng烈的qíng感。
严叙深深地望进柯西宁的眸光,他毫不掩饰地袒露出内心的yù望:“柯西宁,我从来没想过做你的朋友,我想成为睡在你枕边的男人。”
“……”
柯西宁的心跳得杂乱无章,他压根没想到严叙会直接来那么一出,他的头脑一片混乱,罕见地结结巴巴起来:“小白脸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严叙敛去眉宇间的失望神色。他不是失望柯西宁,而是失望自己。
“沈新南。”严叙说,“好像就叫这个。”
柯西宁脑袋仍然一愣一愣的,他继续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他签去佳艺了,好像是比以前变白了许多,但也不算是小白脸吧。”
严叙直视着柯西宁,一脸坦dàngdàng,他说:“勾引你的,我都觉得是小白脸。”
柯西宁心道,之前《呓语》片场,严叙还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口口声声“新南”地叫,还对沈新南的演技大加赞赏。这种时候bào露本xing,就一口一个小白脸。
问题是人还真不是小白脸。
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柯西宁被小小地惊了一下。严叙则二话没说,背过身完完全全地避开柯西宁。
柯西宁的心qíng仍然处于极度复杂的状态,他将通讯连接上,付琰冷淡的声音进入他的耳蜗:“早就过去十多分钟了。我宽限你一些吧,除去路上的时间,再给你最后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再不来,我就把下次应该给你的资源扔给隔壁小杨。”
柯西宁:“……”
他深知付琰只是口头说说,过把嘴瘾,实际上他并不会那么做。
两人各自沉默数秒,柯西宁还来不及说话,付琰就冷言冷语地说道:“挂了。”
说挂就挂,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柯西宁耳边传来一阵忙音,只剩急速的嘟嘟声。严叙见柯西宁通讯结束,便重新走了过来,他冷静道:“又是你那位经纪人?”
柯西宁点了点头。
严叙本想说这位付总管得有些过头了,但实在不想再多提qíng敌一句话,这样还容易引起柯西宁的主意。
对经纪人和经纪公司老总来说,若是发现底下的艺人和严叙这样的影帝有不浅的私jiāo,一般的反应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这经纪人是像陆远东这样推艺人去火坑的,倒是还会喜闻乐见地送艺人去抱大腿。
付琰两者都不是,他不太喜欢柯西宁和严叙有过多的jiāo际。这样的想法对于经纪人来说,也挺正常,毕竟很多经纪人只想自家艺人稳扎稳打下去,不太想有太多变数。这变数容易好,容易不好。运气好就直接蹿红,运气不好就可能再也没有出头之路。
经纪人不赞同柯西宁和严叙的jiāo际挺正常的,但要是管束到了付琰这种说几句话仍要拨个电话催的,就只能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柯西宁无声地注视着他,仍然直蹦主题追问严叙的退圈原因。
严叙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顿了片刻,问道:“如果我说在很久之前,我就有做好退圈的准备,你信不信?”
“我信。”柯西宁说。
这次他是真的信了。这一切早就蛛丝马迹,从劳模到一年只接一部戏,这种变化是完全可以透过ròu眼可见的。在严叙那年只接过一部《宫闱》,他就忍不住有过怀疑,但因为严叙退圈这件事太天方夜谭,所以柯西宁没有多想,这个念头很容易就晃了过去。
第二次产生这个念头,是在柯西宁发现严叙有转做制片人的征兆。《宫闱》、《风水大师》等,都是严叙最近参与投资和制作的片子。有不少艺人退圈后转做幕后的,严叙这一系列的举动,不免让人再次心生怀疑。
他有过三次这一念头。第三次是在他老家小房间的chuáng上,他睡chuáng,严叙睡地铺。他们难得心平气和地闲聊几句。柯西宁问大影帝怎么没以前那么忙了。严叙说他这是想退圈了。严叙的语气有开玩笑的xing质,所以柯西宁不怎么信。毕竟对柯西宁来说,严叙真的是自己的一个标杆,他为着这座标杆,拼命学习怎么演好戏,用尽全力追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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