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彥狐疑:“你怎么知道它是大清时期的侍卫刀?”
兰沐星:“我祖上是做什么?走镖的如果连刀都不认识那还怎么混?我奶奶手里还有几把比它更早的呢。”
一听这话,顾致便把那刀从唐泽彥的手中再次夺回,放到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既然你老丈人家里有的是,那你就别掂记它了。”
说完,也不管苏语的愤懑,chuī了声口哨,自顾自地朝小车走去。
深绿的铜质刀柄露出半截在外面,随着他的步伐一动一动的,从兰沐星的视角望去,她突然觉得它很像一个yīn险的人,正扒着顾臻的口袋悄然露出半张脸,居心叵测的朝着她看。
这刀绝对不gān净!兰沐星又一次的在心里拍砖。
天色已近huáng错,事务所所在的办公大楼被涂抹上一层暗淡的光辉,整栋楼显得没有生气。
事务所的洗手池里不时回dàng着一阵轻微微的撩水声,哗啦,哗啦,哗啦,声音柔软而单调,一双保养得宜的手在水里活跃地动着,正在清洗一把雪亮的弯刀,刀子任凭这双手的摆布,如同一条僵死的银鱼。
顾臻一边洗着,一边不时的把刀举到眼有来回转动几下,刀刃便在日光灯下翻腾起惨白的光,时而亮得晃眼,时而又黯淡下去。他慢慢悠悠地忙活着,耐心而细致,那架势不像是在洗一把刀,而是在洗一个娇嫩的婴儿!
终于,顾臻捧着一个塑料脸盆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举起满是开水的水壶便往水盆里倾倒。
兰沐星从手机的小说中抬头,朝顾臻的方向扫了一眼,他已经整整洗了两个多小时了!
这么làng费水资源,就不怕遭雷劈!
但当她看到那把水淋淋的刀被带着热气提出水面的时候,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那把刀带给她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弭,现在,她心中的那份不安滋长得更加细水长流,像一些爬山虎的脚在月光下的墙壁上窸窸窣窣地爬动,这种感觉冰凉而又不着边际。
总而言之,那是一种不太吉利的预感,波澜不兴的平静中仿佛潜伏着什么。
兰沐星qiáng迫自己把目光从弯刀身上转移到手机中,她不敢把目光过多停留在那把来历不明的刀子上,从那污秽的垃圾箱旁触摸到它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被盯上了,对,就是盯这个字!像是有几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她走到哪里那些目光就跟到哪里,令她感到脊背发凉。
她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多疑,不就是一块钢与铜的混合物,一块死气沉沉的金属吗?至于把自己闹心成这样?
可是……她就是觉得闹心!
收起手机,她披上外套走出事务所。
“去啊?”唐泽彥从文件中抬头,问了一句。
“太无聊了,我想去找隔壁的美女们聊聊天。”
“哦,别跑太远了。”唐泽彥叮嘱了一句。
在经过顾臻的时候,兰沐星忍不住的往那浸泡过弯刀的水盆瞟了一眼,竟觉得那盆水微微dàng漾着,看上去有一些浑浊了,像是有一抺淡淡的猩红色冷静地悬浮在水面。
她扭回头推开门来到走廊上,事务所的玻璃门在背后缓缓合拢,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珠渐渐合闭。
门外的走廊很安静,同层的公司已经下班了两三家,兰沐星朝楼梯口左侧的方向走去,那家公司有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女孩,是继huáng香香之后她在这里成功勾搭上的女朋友。
但是刚走了两步,她的身体就僵住了。
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轻羽绒脱衣服的小男孩站在走廊尽头的yīn影里,正无声无息地盯着她。
小男孩站在走廊的一端,身体挨着一段满是灰尘的楼梯扶手,因为有电梯,所以楼梯就几乎处于闲置状态,时间一久,自然尘埃轻铺。他看样子不过六七岁,像是哪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他隐没在走廊的暗影中,身上那件皱巴巴的黑色羽绒衣服显得有点小,兰沐星不禁心想,或许是洗过的次数太多了吧,然而这件衣服并不纯净,在昏暗里显得灰蒙蒙,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
兰沐星看到小男孩好像张开嘴,对着她说了句什么,只是隔得有点远,外加他的声音很小,她没有听清。
这时,她隐约的看到小男孩似乎轻轻眨巴了一下眼睛,猛得,她的心底徒然升起了一股凉气。
隐隐约约的,她觉得那个小男孩似乎只有一只眼睛眨了眨,另外那只眼睛却没有丝毫动作,仍在死气沉沉地盯着她。
盯……兰沐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突然间,她觉得眼前这个小男孩的两只眼睛仿佛并不属于同一个人,而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般。
这个诡异的小男孩令兰沐星不寒而栗,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般满不在乎地走过去,还是应该转身撒腿跑回事务所。
就在她进退犹疑间,身后的玻璃门被猛地拉开了,她转过头,随即长吁一口气。唐泽彥正站在玻璃门处,随之他那有点纳闷的声音在走廊里回dàng:“你傻站在这里gān嘛?”
终于,兰沐星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还在事务所大门监控的范围内,而唐泽彥就坐在监控电脑旁边看文件。他一定是在那台电脑里看到了她傻着的身影了。
兰沐星伸手指向小男孩的方向,同时转回头朝小男孩的方向扫了一眼,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咦,那个小男孩竟然不见了!
黑色的恐惧瞬间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打起了哆嗦。
“我,我刚才看到一个小男孩,就站在那里。”她的手指由于恐惧而微微颤抖。
“小男孩?”唐泽彥从事务所里走了出来,朝她所指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哪有?”
“刚才真的有,一转眼就不见了。”
难道她又见鬼了?难道这栋楼有小鬼?
唐泽彥看了看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你看到的是不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只有一只眼睛,穿件黑色羽绒上衣?”
“咦?你怎么知……一只……眼睛?”兰沐星发现自己结巴了。
“呵呵,可能离得有点远你没看出来吧。他左眼是假的,玻璃的。”唐泽彥走上前轻轻的搂住她,柔声道:“那孩子是这楼里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的儿子,以前也带来过两次,我见过。呃,挺怪一孩子。”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听说他生下来时那只眼睛就是个黑窟窿,智商好像也有点点问题。不爱说话,总是喜欢选光线不足的地方呆着,似乎很怕见人。”
他再次望了望走廊尽头,安慰兰沐星:“他肯定是顺着那个楼梯跑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又见到鬼了吧?”说着说着,他坏笑起来,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呵着:“真的有鬼也不用怕,不是还有我吗?鬼怕猛男!”
兰沐星伸手拍开他那不安分的脑袋,摇摇头,平复了一下心qíng,暗骂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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