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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黑色超长保姆车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匀速前进,车内的温度保持在适宜的二十六度,经纪人接了个工作电话,正小声地跟人辩驳着什么,惊动了仰面躺在座椅上补眠的男人。
男人身上盖着典雅的灰色外套,伸展的四肢逐渐苏醒,缓慢地缩回来,恢复惯常优雅的坐姿。
“什么事?”修长的手指揭开眼罩,白格闭着眼睛动了动眼珠。
“醒了?”经纪人萧图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搓着手斟酌着用词,“那什么,《心火》的后期制作完成了,上映在即,这两天在紧锣密鼓的跑宣传,江导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配合剧组上一档最近很火的综艺节目,帮电影拉拉人气。”
说了一长段话,白格安静得仿佛只会进气出气的人偶,恍若未闻。
萧图咬咬牙,梗着脖子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参加综艺节目,所以暂时以档期原因给待定了。但是吧……江导的面子,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不好随便驳了?”
江流在国内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名导,所出无凡俗,件件皆jīng品,可以说是院线的票房保证。而且,他对这次执导的《心火》颇为上心,意在冲一冲年度小金人最佳导演,想加大宣传力度也是无可厚非。事关这位大名鼎鼎的导演,多大的腕儿在拒绝他之前都会在心里掂量掂量。
这要是放在手下别的明星身上,萧图绝对是自作主张,第一时间就满口答应,但现在对象是白格……这位左右逢源的王牌经纪人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圈内人皆道白格亲切随和好说话,一点没有巨星的脾气架子,只有萧图知道,呵,对外的那一套都是装的!他家白格,脾气禀xing都古怪得很,绝对是天上有地上无正常人无法忍受的那种古怪!
他忽然想起之前某八卦杂志的言论:白格的人缘好吗?好。白格圈子里的好友有哪些呢?似乎……没有。这家杂志对这位巨星最终的点评是:孤独却才华横溢,无人能轻易靠近的艺术家。
事实是,按白格的脾气,他们有本事靠近得有本事相处啊……
车内的沉默延续了一个红灯那么长,就在萧图觉得这事八成又是huáng了的时候,白格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去吧,这次跟江导的合作挺愉快的,彼此照拂一下,应该的。”
什么时候他家白格这么懂事了?萧图一时间几乎感动得涕泗横流,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回电话过去,定好行程。”
白格不置可否,换了个坐姿,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对了,周五的家宴,你确定出席吗?确定的话我就把那天的通告都推了。”萧图正在认真研究具体的日程安排,突然记起来周五那天白格的家宴,那天似乎是他母亲的生日。
“你给荣夫人回个电话,太忙,不去。然后挑个礼物送过去。”白格盯着手机屏幕,神qíng专注,答得甚是敷衍。
“那好。”白格跟家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从来都称呼自己母亲为荣夫人,也不太愿意跟家里经常走动,偶尔的家宴也是能缺席就缺席。萧图闻言,也不大惊小怪,把行程表上的家宴二字划去,一抬头,对上白格分外璀璨的双眸,心里咯噔一声警铃大作,不好的预感弥漫开来,“什么事?”
白格冲他笑了笑,把手机屏幕翻转过来,屏幕上红彤彤油汪汪一片,龙虾毛豆加上羊ròu串,引人食指大动,“我想吃烧烤了。”
“现在?”你看你看,又犯病了,“我给你叫个外卖?”
“我要去吃路边摊。”
萧图扑通一声gān脆利落地跪下,振臂高呼,“格子,格子你是巨星,巨星,巨星你懂吗?top star!你不能去路边摊,你考虑考虑安保大哥的感受啊!”
白格微笑着看他,目有慈悲之意,径自对埋头开车的助理道:“就是之前我常去的沈记烧烤,好久没去,老板都快把我忘了。”
不,不会,他把自己儿子忘了也不会把你忘了的。萧图抽动着嘴角,明白阻拦无望,默默地给安保队长和私人医生各发了一条简讯:主子犯病,速来救驾。
从担任白格的经纪人那天起,萧图就遭遇过无数的突发事件,比如在游乐场造成运营障碍,烧烤摊被围追导致jiāo通瘫痪,公共厕所被堵事件等等等等,有一次险些酿成踩踏惨剧,不得不动用了当地警力疏散人群,直接导致公司被警察局下达警告文件,严肃令其约束旗下艺人,避免对社会治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屡教不改,会处以相应的巨额罚款。
惨痛的教训历历在目,萧图倒抽一口凉气,问出一直盘桓在心头的世纪难题,“为什么总是去那一家烧烤摊?”
白格在一些事qíng上表现出异样的专qíng,以至于现在白格的粉丝都学会了在那家烧烤摊守株待兔,而那家的老板甚至打出了“白格钟qíng的烧烤”这样的名号来招揽顾客。
“因为好吃啊。”白格冷飕飕地飘来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是吗?”萧图扶额,“那是你吃的烧烤太少了,吃了一次就认准了一家,说实话,他们家真的只能算是普通。而且……你的胃,根本就受不了重油重调料的刺激,回回都是受罪。”
“不普通,也不受罪。”白格摩擦着自己左手大鱼际的位置,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会是受罪呢……”
第7章 久别7
“毛哥,这是新来的拳手。”
穿过狭窄bī仄的长长甬道,徐承渡被一路领着,来到外表是普通夜场的地下格斗场。
带他来的人只进行了一轮普通仓促的问话面试,就毫不设防地把他带了进来,送到毛哥面前。
这里光线昏暗,面对面几乎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在正中央的一个高一米五米见方的格斗台,格斗台称得上简陋,不见该有的安全围绳,四面只有松垮垮的铁丝。此时还没到比赛开始的时间,台上空空如也。
毛凡是这家地下格斗场表面上的管理者,拿着薪水替人办事,负责维持场内基本治安,以及源源不断地物色新拳手。
“叫什么?”他盯着面前待着兜帽,不修边幅的青年,漫不经心地开口,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青年胡子拉碴的下巴。
“马哲。”徐承渡开了口,嗓音异常颓丧低哑,那是抽了整整一包烟营造出来的烟嗓效果,他很满意。
“会什么?”
“散打。”
“什么水平?”
“不太清楚。”
毛凡顿了顿,问:“有身份证吗?”。
原本懒散的马哲忽然有些踌躇,眼神晃动聚不上焦,他试探着开口,“一定要身份证吗?”
毛凡似乎是见惯了这种人,能来这种地方碰运气的身世都不会清白到哪里去,大多抱着gān一票大的就走人的赌徒心理,把命放在了秤砣上论斤卖,他嗤笑一声,“怎么?犯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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