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沉默了,苏昆吾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嘲讽他,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徐哥,组织上正式下达了任务文件,让我全力辅佐你,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
“负责人是谁?”徐承渡明显在刷牙,嘴里叼着牙刷,喷着牙膏沫,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想起来自己貌似也收到过类似的官方文件,但是碰巧他在游戏里大杀四方,没仔细看。
“还是曼姐。”苏昆吾回答,“但是曼姐这回手里同时有几件案子,局里同时负伤了几位同志,人员紧张,这边她让我跟你说,你自己看着办。”
“哦。”徐承渡边捣牙刷边叹了口气,“案子的大概qíng况上面应该都跟你说了,咱俩正式成为搭档,你先把目标人物的资料搜集一下,后天碰个头。”
苏昆吾嘿嘿笑了两声,“那什么,徐哥,我昨晚连夜把能找到的资料全部搜集完了,今天打电话就是想来转jiāo给你的。”
“这么快?”徐承渡想起自己昨天回来后肝了一宿的游戏,惊叹小年轻对职业的热爱,“那好,那咱们就下午见,位置你挑,回头给我发个地址。”
下午三点,苏昆吾约在了著名商圈的一家书咖,一进门,小资qíng调混合着浓郁的咖啡醇香扑面而来,画着jīng致淡妆的女孩儿们面前摊着厚书,小口啜着咖啡,窃窃私语,捂嘴低笑。徐承渡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他一向跟文艺青年的范儿相去甚远,这一下子忽然误入文青聚集地,简直浑身不自在,每个细胞都不舒坦。
“徐哥!这里!”角落里,装模作样戴着眼镜、穿得斯斯文文的苏昆吾朝他矜持地招手。
徐承渡走过去,看了一眼他头上顶着的呆毛,觉得这人从里到外都呆呆的,冒着热腾腾的傻气,他坐下来,压低了嗓音,“你觉得这地方适合我们jiāo接吗?”
苏昆吾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怎么了徐哥?不合适吗?”
“从我进门开始,你身后那位穿鹅huáng色长裙的淑女,对角那两位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小屁孩,还有靠近门口的那位戴眼镜的职业女xing,都在时不时地对我进行友好的注目礼,你猜,我现在作为被围观者,心里是什么感受?”徐承渡皮笑ròu不笑地问,“我们的jiāo谈都是高度机密,这种开放式的环境……”
苏昆吾恍然大悟,心中暗暗佩服徐承渡,只是扫了一眼就记住了店里所有人的外貌特征,不愧为“láng群”一哥。
“那要不……我们去开个房?”苏昆吾提议。
他的音量明明已经压得很轻,却依旧收获了不少怪异的目光,其中一道,还是来自徐承渡的。
“怎……怎么了?”他一下子紧张得结结巴巴。
“没什么。”徐承渡上下扫了他一眼,淡淡地出声,苏昆吾莫名其妙地觉得那眼神里满是嫌弃。
“给我吧。”徐承渡不再为难他,伸手要东西。
事实上,苏昆吾的选择也有他的道理,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gān他们这行的,往往都是因为过于谨慎,导致行为鬼鬼祟祟,最终才被盯上。
苏昆吾得了赦令,立刻埋头翻起他随身携带的大型背包,那包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等他终于把那个木色文件夹找出来的时候,徐承渡已经喝完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
他递过文件夹,尝试就内容进行解说,但是第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徐承渡的一个手势禁止,于是只好煎熬地傻坐着等待。
徐承渡慵懒地窝进沙发,随手翻了两页,眉毛重重挑起又轻轻落下。
出乎意料,这个苏昆吾看起来傻,但做起事来毫不马虎,就qíng报搜集工作来说,这小子比他之前合作过的许多搭档都要靠谱。
“听曼姐说你是不可多得的IT人才,看来是真的。”
得了一句夸奖,苏昆吾激动地揪了揪头发,“曼姐过奖了,惭愧惭愧。”
第4章 久别4
资料上把陆望的生平挖得锅底朝天,按照时间顺序,巨细靡遗,从社会关系变迁到家庭重组,一一罗列,从明面上看,整个一知名企业家的血泪奋斗史,白手起家的励志典型,从刚起步时的处处碰壁,到发达之后还不忘积极投身于慈善事业,拿着这份资料,这人完全可以去申请年度十大杰出人物。
陆望的前半生,大多数时候都郁郁不得志,不管投资什么只有的亏没得赚,只有一家几乎难以为继半死不活的房地产公司,最惨的时候走在路上还被混混群殴,事qíng的转机出现在他三十岁那年。
这一年陆望身上发生了两大重要事件,一是事业,那一年,陆望原本的小房地产公司突然崭露头角,竞标成功,承包下市里一项重要的商区开发工程,被誉为业界最大一匹黑马;
二是婚姻,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显赫一时的荣创集团独生女,荣雨棠,宣布下嫁给名不见经传的陆望,自此他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庞大的家产,把荣创集团发展壮大,一路势如破竹,成就了现在的行业龙头,集团的名字也名正言顺地改成了荣望。
荣雨棠与陆望是再婚,在此之前,她的第一任丈夫意外身亡,仅时隔半年,她就带着十二岁的儿子下嫁陆望,当时这段女方比男方大七岁的再嫁事件还曾经引起社会热议……徐承渡捻着纸张摩挲,觉得荣雨棠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等翻过页继续往下看时,不知看到什么,他猛地一顿,几乎是腾地弹坐起来,慵懒闲适的坐姿被瞬间打散。
默默观望的苏昆吾被唬的跟着正襟危坐,他注意到徐承渡目光陡变,气场全开,死死盯着纸张,那眼神如刀,犀利得能穿透纸张把文件夹戳破,模样有点恐怖,他缩缩脖子,吞了口唾沫,呐呐出声:“徐……徐哥,哪里不对么?”
苏昆吾一开口,就迎来了徐承渡冷不丁的目光,几乎是一瞬息的功夫,对方就恢复了常态,漫she出去的气场收敛回来,凌厉的目光没有任何过渡地直接陡转平静,连带着肢体放松,像是突然泄了气的气球,重又窝进沙发。
“没什么……”他揉了揉眉心,“刚刚灵光一闪,突然顿悟了一个游戏新技能。”
苏昆吾抽抽嘴角,灌了一口冰摩卡,疑心自己是不是神经绷得太紧出现了幻觉。但他如果受过卧底专业培训,此时会发现,徐承渡低下了头,正用手摩挲着脸,这个姿势像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脸上浮现出多余的qíng感。
这是都是徐承渡的下意识行为,把过于qiáng烈的qíng绪隐藏起来,这是出于多年的习惯和本能,起码看起来平静,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海用白làng滔天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意想不到的人名,还是曾经那么重要过,但从未想过这辈子还会有jiāo集的人。
像是被原子弹轰炸过,脑中呈现短暂的焦土状态,等震惊完了,放大的瞳孔再收缩回来,他已经开始思虑起对策。
现在在他面前摆着两个解决方法,一是避嫌退出,申请调换任务,二是天知地知,把这件事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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