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她,看着她结婚又离婚,她一直觉着傅长川很好,可偏偏自己老板“作”,可不管她怎么作,傅长川似乎都没真和她生过气。像今晚这样公然拂了她面子,算是头一次——上一次,
傅长川把她送进派出所,可最后还是舍不得,让杜总把她又接出来了。
今晚,她知道老板心里一定不好受。
可到底为什么要搞成这样呢?
她不懂。
优优亦步亦趋地跟着阮之,一直到后台,坐在贵宾小会议室里,工作人员取出了拟好的合同,笑容可掬地说:“阮小姐,合同您可以带回去让律师看一下,没问题的话五个工作日内我们会过来取。”
有钱人大多挑剔,不肯轻易签合同,不过主办方倒是不担心会出现前台拍了,后台却耍赖不肯买得例子。毕竟这只是慈善拍卖,东西贵不到哪里去,退一万步说,就这么几十万的东西,又是用慈善的名义,万一有什么不妥,一准能传出去,这些大小明星们也着实丢不起这个脸。
阮之拿了合同,点了点头就走了。
“之姐,回去会场吗?”优优有些忐忑地问,“还是直接走了,我让司机在门口等着了。”
阮之似笑非笑,语气却异常qiáng硬:“当然回会场。”
她的字典里,从没有逃避这个词。
刚回到会场,有人的目光唰唰地she过来,手包里手机滴的一声,是蒋欣然发来的微信:“你还回来gān什么,傅长川和梅静都走了。”
她嘴角地笑维持得很好,漫不经心地在主桌坐下来:“我又不是为了他们回来的。”
她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却敏感地察觉到不远处一缕嘲讽的恶意注视。
阮之略微调整
了唇角的弧度,慢慢侧过头。
是孟丽。
不可否认,孟丽到了这个年纪,妆容艳丽,身姿妖娆,依然是能吸引眼球的。斜斜的一眼望过来,里边包含的讽刺、得意、甚至幸灾乐祸都那样的明显,几乎是一团火,瞬间就把阮之的qíng绪点燃了。
当年她还是高中,阮之的父亲经营友林公司,虽说不是豪富,但阮之也算是富养长大。孟丽是以销售员的身份进了公司,很快就成了阮之父亲的qíng人,也借此机会步步高升。有的女人天生就会利用所谓的魅力,这点上,阮之善良淳朴的母亲是没法和她相比的。
结果父亲因为意外去世,公司全部转jiāo给母亲,可她母亲哪里会经营,白白担着董事长的名头,一切事务被孟丽控制,一笔笔的资金也被转移到她的名下。
那时她还是高中生,热血上头陪着母亲去找她,孟丽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们,仿佛看到的是两个不值一提的傻子,转身就让保安把她们轰出去了。
阮之克制住抄起手边红酒杯,走到孟丽面前去泼她一脸的冲动,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款款站起来,转身离开了会场。
这些年在圈子里的历练并没有让她这个火爆脾气变得多温顺,此刻她忍耐下来,是因为理智告诉她,真正让她受到屈rǔ的,不是孟丽,而是傅长川。
傅长川……阮之几乎咬牙切齿的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快步走到了酒店
门口。
司机已经等了一会儿,阮之走到驾驶座边,俯下身敲了敲窗,面无表qíng地说:“你下来。”
“阮小姐……”
司机话音未落,她已经拉开车门,带着不耐烦说:“我自己开车。”
一坐进驾驶座,阮之就甩掉了高跟鞋,赤脚踩下了油门,径直往城东的方向驶去。
工作日他一般会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公寓里,可是或许他还带了梅静归家过夜。
想起这个,阮之忽然没来由的更生气了,那股无名火窜到了脑门上,她踩了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快步走向路边的便利店。
一脚踏到地面,才察觉到自己连鞋子都没穿,这个时节已经很有些冷了,她只好快跑着进去,门口照例发出一声“欢迎光临”的悦耳女声,她直奔饮料柜台,随手便拿了两瓶红酒,又找了一个开瓶器去结账。
收银员看到她这副打扮,穿着礼服又赤着脚,显然有些吃惊,但也没说多说:“小姐,174元。”
阮之指了指柜台上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再给我拿几串。”
收银员连忙给她装好,一起递过去:“189元。”
阮之从手包里抽了两百块扔在桌上,拎着就走了。
车子畅行无阻到了傅长川公寓的楼下,她抬头看看第十层,果然亮着灯。
他在。
阮之深吸了口气,存心是要去讨回个公道的,下车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有些心虚,于是一口气把红酒开了,咕咚咕
咚地喝了半瓶下去。
哪怕对红酒一窍不通,她也能品尝出这酒和傅长川的收藏实在有天壤之别。好在她不像傅长川那样挑剔,一口气喝下去,食道和胃都有些烧起来。这会儿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她连忙先把关东煮吃了,仰头又灌下红酒,一边拨了连欢的电话。
连欢很迅速的接起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阮小姐。”
“傅长川是一个人在家吗?”
连欢思索了一会儿,才说:“老板他开车带梅小姐先走的……”她原本想问“你在哪里”,可是话没说完,阮之已经挂了。
是的,她很生气。
因为那瓶红酒的关系,愤怒又成倍地放大。
仅剩的理智却又在提醒自己,不该生气的。
都离婚了,傅长川这样的身份地位,数不清的女孩子会倒贴上来。
更何况,之前所谓的婚姻,也不过各取所需。
阮之一边纠结矛盾,可是动作却丝毫没有缓下来,麻利地穿上了鞋子。只是走路的时候未免有些歪歪斜斜,以至于走到公寓大厅里,保安迟疑着走过来问:“小姐,你没事吧?”
她清醒得很,还记得矜持地点点头,走着直线去摁下电梯。
电梯往上,叮的一声,转瞬就到了。
阮之看了眼密码锁,她倒是知道之前的密码,可是时过境迁,想必傅长川早就换了,于是只好砰砰砰地敲门。
敲了好半天,她觉得掌心都红了,才有人开门。
傅长川穿着浅灰色
的睡衣,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微微蹙着眉:“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啊!”阮之推开门,也不换鞋,径直走向客厅,嚷嚷着说,“傅长川你是不是人!让我丢脸你就高兴了是吗!”
傅长川闻到了淡淡的酒味,皱眉问:“你又喝酒了?”
阮之恍若未闻,顺手把卧室的门推开了:“梅静呢?”
傅长川眉头皱的更紧:“喝了多少?”
阮之本想拂开他的手,突如其来的,客厅里的可视通讯器响了,傅长川走过去打开,保安的声音:“傅先生,您太太的车停在楼下,被别的住户投诉了。如果方便的话,请下来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吧?”
傅长川回头看看阮之,“嗯”了一声,挂断了可视通讯器。
他俯身拿了阮之的车钥匙,转身要出门,只走出半步,又大步走回阮之面前,脸色沉得能风雨yù来。
阮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明显地将愤怒挂在脸上。
她本能的后退了半步,可大约还是有酒气在壮胆,站定了瞪他:“你想gān吗?”
傅长川明显地深吸了口气:“……你自己开车来的?”
阮之点点头。
“一会儿找你算账。”他丢下一句话,大步出了门。
阮之的车就大摇大摆的停在公寓门口,位置很霸道,存心不让别人出入方便。傅长川拉开车门,车子里几乎是一片láng藉,关东煮的杯子和红酒瓶就随随便便仍在副驾驶座上,米色的真皮座
椅上一滩滩的污渍。
傅长川忍着怒气,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停好,一把拔下钥匙,腿刚伸出一半,到底还是忍不了,把车里的垃圾收拾了下拿出来,然后又拿纸巾简单擦了擦,这才关上车门。
电梯一路上升,他的气没消,可是表qíng已经沉静下来了。
房门甫一打开,眼前的场景令他的额角跳了跳。
很好,她总是有本事把自己惹到bào躁。
——阮之坐在客厅,开了一瓶清酒,又喝上了。
他走过去,随手就把她的杯子夺了,声音还带着外边的冷冽寒气:“你酒驾了?”
两种酒的混合令她此刻有些昏昏沉沉的,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扬起眉梢,答非所问:“你报警啊!再把我送去派出所啊!”
傅长川深吸了口气,眉眼间带了淡淡的戾气:“我是该给你点教训。”
等到阮之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傅长川打电话给司机,彻底收回了自己两辆车的使用权。阮之才记起来车库停着的那辆小跑和刚才开来的卡宴都是离婚后傅长川留给自己的。他在金钱财物上向来是大方的,既然留给她,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要过去。
原本憋了半天的气正要爆发,依着往常的xing子,她早就大喊大叫“谁稀罕啊,我自己买!”甚至那句话都已经憋在了喉咙口,阮之忽然想起自己户头上的钱,一下子就没了底气,只好仰头看着她,一声不吭。
嗯,一定是
醉了,才会觉得委屈,阮之撇过头,用力眨了眨眼。
眼睫处湿湿的,是刚才的呼吸太重了吗?阮之赶紧背着傅长川拿手背擦了擦,手臂撑着桌子站起来,既然这样自讨没趣,还不如立刻就走。
傅长川垂眸看她,见她眼眶都红了,怒气就消了大半:“你还委屈?”见她不做声,又说,“平时你怎么胡闹都没关系,今天喝成这样还敢开车,你是想让我大半夜去医院急救室找你?!”
阮之抽了抽鼻子:“我开车到你楼下才喝的酒。”
“……”沉默片刻,他冷笑,“阮之,你故意的是么?”
“我怎么故意了?”阮之吸了口气,却愈发控制不住qíng绪,抽噎着说,“今晚你不是一直在羞rǔ我么?”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也没再和他纠缠车子的事,只说:“你和我一起下去吧,开下车门,我的包还在里边。”
她就从他身边走过,带着酒味,也混杂着身上淡淡的脂粉味,一点都不清新,可他一时间,只觉得贪眷。甚至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抓住她的手臂:“你为什么哭?”
她嘴硬:“我没哭。”
傅长川手指微微用力,双臂顺势揽住她的腰,微微低头,依旧执着地问:“为什么哭?”
酒jīng已经彻底让阮之思绪混乱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却莫名的记起了认识这么久,她在他面前痛哭的场景,实在寥寥无几,以至于根本就不知道
,面对自己的示弱,傅长川会有什么反应。
身后的怀抱宽阔温暖,她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是想起了……我们离婚的时候。”
他怔了怔。
离婚那会儿他也记得清楚。
阮之是风风火火赶来签字的,双方律师都在,对离婚协议也没什么异议,很快就签完了。是正午烈日正耀眼的时候,他微微抬起眼眸望向她,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推了笔站起来说:“我还要赶去外地开会,就这样吧。”
dòng察力如他,也以为,一年多的婚姻结束时,她没带半点留恋。
可她现在就在自己怀里,哭得恳切而抑制。
竟让他觉得,那么长的时间,或许她都骗了他。
傅长川的手臂微微用力,让她面对自己,难得放缓了声音:“离婚的时候,你很难过吗?”
她泪眼汪汪看着他,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眼妆可能花开了,和鬼一样。她没想到会丢脸到这一步,仿佛被他看穿了,只好拼命摇头否认:“没有。”
傅长川眼角含着笑意,也没有追问,转了话题说:“那你气冲冲跑到这里来,是因为嫉妒?”
她瞪圆了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否认不了这句话,只好死命地去推开他,摇摇晃晃地说:“我要回家了。”
傅长川顺从的放开手,却抢在她前面按住了门,像是在哄孩子:“今天睡在这儿了。明天一早我让优优来接你。”
后来发生了什么
阮之都不大记得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头痛yù裂,她顺手摁下了chuáng边遥控窗帘的开关,阳光一点点从外边刺进来,她躺在chuáng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睡衣十分柔软,是浅灰色条纹的,也符合傅长川一贯的审美。
她又顺手摸摸头发,发丝gān净,昨天出席宴会的发胶也全部洗过了,可是那段记忆却很模糊。她好像摇摇晃晃进了浴室,放了一缸的热水,还记得到处找jīng油。后来……是傅长川进来了。
他发火了么?
好像是说了自己几句,然后他关了浴缸的热水,把自己提到了花洒下边。热水从头发开始蔓延到全身,最后暖烘烘地躺在了chuáng上。
醒过来,就是现在。
她适应了半天房间内的光线,才能完全睁开眼睛。
傅长川的审美和阮之南辕北辙。
这套独居的公寓就完全是他的作风。简洁到凌厉,一般人看到了只会有一个念头:“这怎么住啊?”
客厅十分宽敞,可他只让人放了沙发,以及一个内嵌式的冰箱,更加显得空dàngdàng。卧室也是,就一张chuáng,连个chuáng头柜都没有,要换衣服就直接进内置衣帽间。
他不喜欢一切累赘的东西。不像阮之,那会儿有了钱,一副bào发户的作风,看到什么都要买。
有次出国去欧洲玩,她看上这看上那,几乎把一家古董二手店的东西搬了一半回来。什么珐琅彩座钟、象牙雕挂件,买的时候兴高采烈,最后回国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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