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会议室,优优讨好地给阮之递了杯咖啡。
“gān吗?心虚啊?”阮之接过来喝了一口。
优优倒没害怕,嬉皮笑脸地说:“傅先生走前说了,你得回他电话……”
“那你去领他的工资啊。”阮之脸颊微红,皱眉还要说什么,正巧
杨久也回来了,表qíng略有些激动,“领导同意了。这个节目提档!”
他看到梅静也在,打了个招呼,笑着说:“也多亏你配合。”
梅静乖乖巧巧地说:“没什么,反正节目去法国录。我假期也要去。”顿了顿,补充说,“亲友都在那里。”
法国……阮之心底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巧优优也悄悄戳她:“之姐,你会去吗?傅先生他……”
傅长川也在法国。
所以她才这么配合地改了档期吗?
她不由侧过头望向梅静。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梅静看了她一眼。阮之觉得她是猜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的,却微微一笑,仿佛是在默认。
如果是几天前,这个想法会令阮之觉得生气。可是现在,她莫名地有些笃定,傅长川……应该不会和她有什么。想到这里,她心平气和地说:“我去gān吗?执行、制作、编导加上艺人的助理和经纪人,足够了。”
优优“哦”了一声,难免露出一点喜悦来。
阮之心知她chūn节期间并不想出去,小姑娘还是挺有孝心的,她索xing宽一宽她的心:“就算我要去,这会儿你的签证也下不来了。你就安心在家过年。”
优优这两天一直在担心这个,蓦然间得了老板一句承诺,眉开眼笑。
这个会兵荒马乱地开到凌晨才结束。回家睡不过四个小时,阮之又飞横店机场,处理旗下艺人夏淇的档期。
夏淇是公司的小花旦,也安排签约
参加了《走吧》。这会儿夏淇正在剧组拍戏,原本时间排得正好,剧组赶完就去参加节目,结果因为提档,一下子把计划都打乱了。阮之也是电话打尽,又辗转托了人,才算把时间敲定下来。
这件事是自己做的理亏,多少也得罪了导演和制片人,以后还是要合作的,阮之抽一天时间专程来这一趟赔罪,顺便也盯一盯夏淇的时间表。
这部剧是古装戏,阮之到横店拍摄地的时候,夏淇正在生死离别。阮之就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阵,小姑娘演得不错,哭戏含着眼泪,偏偏不落下来,实在楚楚可怜。
夏淇不是科班出身,那时她才大一,只是偶尔帮杂志拍拍封面。她家境很好,读书也出类拔萃,出来拍照只是玩票,压根没想进演艺圈。所以阮之约她出来、要签她的时候,被拒绝了。
阮之碰了次小壁,也不灰心,继续和她谈天说地,顺便聊了聊她的偶像,一个炙手可热的创作歌手。隔了几天,阮之就推荐她去拍了那个歌手的一支MV。酬劳不高,可夏淇心花怒放地答应了,就这么一步步被带进了圈子。
阮之喜欢她天真烂漫的xing格,给她的合约也十分自由,夏淇和公司也算相处愉快。这场戏一结束,夏淇就跑过来,抱着阮之的胳膊撒娇:“之姐,你看我赶戏都赶得长痘痘了。”
《走吧》里边美星有五个艺人参加,阮之最不放
心的就是她。夏淇和人私下相处时发发小脾气,其实不算什么,长得漂亮年纪又小,周围人也都能容忍,甚至觉得可爱。
可如果带到电视机前,就会被无限放大。公司也曾犹豫要不要让她上节目,可最后夏淇自己想上,阮之拍板,最终还是同意了。说真的,还是冒着风险的,就连优优都开玩笑说,全公司上下,阮之最疼的就是夏淇。
阮之看她额角上真长了痘痘,有些心疼:“这几天吃清淡点。”她带了不少蛋糕小食来,让助手分给剧组,自己去找导演和制片。见了面,阮之把架子放得很低,主动赔礼道歉,又送上礼物。她的脾气在圈子里着实不算是与人为善的,能做到这一步,导演和制片也觉得够了,自然也没再给脸色看。
阮之当天请吃饭,喝了很多酒,给足了对方面子。她要赶晚上的飞机回容城,就在酒店门口和大伙告别。夏淇过来略坐了一会儿,连头套都没摘,可怜巴巴跟在阮之身后送她上车,又问:“之姐,你也去巴黎吗?”
阮之说不去,想了想,上车前又回头:“杀青了立刻回来,顺便也给你补补外语。”
小姑娘眉飞色舞:“不就多了个梅静嘛!之姐你放心,我还比不上她么?”
真是初生牛犊。
阮之笑了:“行,我等着。”
因为这个项目的变动,以及上市的准备,美星公司在chūn节前都处于一种高速运转的状态
,甚至连年会都挪到了年后。阮之更是创下连续七天留在公司加班的记录,幸而在除夕前一天,节目组包括六位参与真人秀的艺人顺利出发了。
阮之留在国内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她很慷慨地给优优放了个长假,又自掏腰包,在她的年终奖里添了一笔,小姑娘不知qíng,欢天喜地地跑来说:“之姐,今天不加班吧?那我先走啦!”
“去吧。”阮之头也不抬,“工作jiāo接好。”
“之姐,今年你怎么过年呀?”优优没有立刻走,犹豫了一会儿问。
阮之终于将目光从电脑屏幕前抬起来,笑盈盈地说:“怎么?怕我叫你来加班呀?”
“不是啦。”优优有些紧张,“是这样的,我妈妈说,如果之姐你不嫌弃的话,那个,可以来我家吃年夜饭。”
年夜饭……
听到这个词,阮之恍惚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除夕夜和亲人一起吃过团圆饭了。
说起来也真是巧合,傅长川也不喜欢热闹过节,嫁给他之后过的唯一一个chūn节就是去年。除夕夜两人待在家里,像往常那样吃了顿饭,就各回各屋了。
意识到优优还在等自己回答,阮之笑笑说:“我可能会出去度假。帮我谢谢你妈妈的好意。”
优优有些失望,点了点头说:“之姐,今年年终奖我发了不少钱呢。那个十万我可以先还你一部分了。”
阮之从未提过让她还钱,可是小姑娘有这样的责任心是
件好事,她并不推脱,只说:“好啊。不过不用急,你慢慢来。”
优优用力点头,转身走到门口,停住脚步说:“之姐,真的不用帮你订机票吗?”
她有些愕然笑了:“我还没想好去哪度假呢。”
“法国啊……傅先生在那里。”优优小心地提到这个名字。
“行了,这些事用不着你cao心。”阮之挥挥手,“走吧,新年快乐。”
很快,公司里同事们渐渐都走了。蒋欣然刚刚工作完从机场回来,也是单身一人,约好了在阮之家过年。
“走了。”阮之合上电脑,“晚饭吃什么?”
蒋欣然警惕地看着她:“反正不要你做的。”
阮之想了想:“那就去小店吃吧。”
难得家附近的四川小吃店这个时间还开着门,老板夫妇没打算回家过年,所以照常营业。阮之是常客了,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开始选菜。老板娘笑着和她打招呼:“今天你老公没来啊?”
其实他们也就一起来吃了两次,大概是傅长川很难不令人印象深刻,老板娘就牢牢记住他们了。阮之拿了串鱼丸放进篮子里,笑眯眯地说:“他出差去了。”
“哎呀,那过年能赶回来吗?”
阮之含含糊糊地说“不能”,就瞥见蒋欣然正冲自己不怀好意地笑。
她是大明星,出门是戴口罩的,可是眼神很促狭,凑到阮之耳边说:“你们和好啦?是不是该谢谢我?”
“谢谢你让我被劫持吗?”阮之
十分没好气,把选好的菜递给老板娘结账。
两人在空dàngdàng的小店里坐下来,蒋欣然还是没敢摘下口罩,压低声音说:“傅长川会来这里吃麻辣烫?”
“会啊。”阮之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之前都没吃过,吃了就上瘾了。”
蒋欣然的表qíng就有点复杂,幽幽地说:“真受不了你。人家好好的公子哥,家里中式西式厨师轮着伺候,跟了你就只能在街边吃麻辣烫。”
“……他很爱吃好吗!我点十八块钱,他能点二十八!”
一碗热腾腾的麻辣烫下肚,两人一起回家。这是蒋欣然第一次来这套公寓,一进门先参观了一圈,啧啧称赞傅长川的品位。
阮之在这里已经住了大半个月,原本家里的好多东西也搬了过来,这个家也渐渐的有了不一样的味道。蒋欣然指着卧室墙上那张唐卡,哭笑不得:“傅长川知道你在卧室里挂着这个吗?”
——倒不是说唐卡本身的问题,而是卧室极致的简洁风立刻变得不伦不类。
蒋欣然凑过去看:“你还真敢在他墙壁上钉钉子啊。”
“哎哎,这可是活佛开过光的唐卡!”阮之把她赶出卧房,“再说现在房子是我的好吧。”
“是因为他的家族反对吗?”蒋欣然有些突兀地问,“不然,我想不到他要和你离婚的原因。”
阮之怔了怔,下意识地说:“不是。”
蒋欣然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也不
是不认识他。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被家族控制。”她迟疑着说,“他现在手上打理的公司,也和家里没半点关系。”
“所以是真爱喽?”蒋欣然兴奋起来。
真爱……
这个词怎么这么讽刺?
阮之正要反驳,一直放在客厅的iPad响了,阮之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傅长川要求视频。她下意识地抓起平板电脑走进卧室,一边伸手点了同意。
彼此连接上也需要点时间,阮之深呼吸了两口,屏幕那边出现了画面。
傅长川放松地坐在靠椅上,脸色看上去不错:“今天放假了吗?”
他坐在窗边,阳光灿烂,连发丝末梢仿佛都闪烁着点点光亮。比起这些天容城yīn冷小雨不断的天气,她真有点羡慕:“你那边天气真好。”
傅长川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难得的暖意:“是不错。”他是拿着手机和她视频,画面抖动了一下,随着他的角度对准了露台外的城市。巴黎市区的建筑普遍不高,地标xing的建筑——铁塔就尤为显眼。
“你住的是酒店吗?”
傅长川收回了镜头,摇头说:“不是。”
这么说,他在巴黎,其实也有公寓。
阮之去过巴黎,那一次也是和他一起去的。可那时她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吃住都在酒店。她对巴黎那么多的博物馆、美术馆也没什么兴趣,每天逛完街就把一大堆东西搬回房间,如此而已。
“你身体还好么?”阮之脱口而
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很关心他,又补充说,“那天我去医院,钟医生不在……”
“他一直在我身边,我很好。”傅长川眯了眯眼睛,“节目开录了?”
这会儿梅静他们应该在飞机上,或许再过几个小就到巴黎了。阮之知道节目地流程,其中会有一天给所有人自由活动的时间,梅静应该会去找他,以他们两家的渊源,他大概也不会拒绝陪她。
“是啊,所以你等着接梅静了是吗?”阮之努力让自己说得不那么酸溜溜的。
傅长川怔了怔,旋即笑出声:“阮之,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为什么不来这里盯着?”
“我——”本想说没有不放心,可是为这个话题争吵似乎也蛮丢脸的,阮之只好打个哈哈说,“我要留在国内过年。”
门外蒋欣然敲了敲门,阮之站起来的时候顺手碰到平板电脑,不经意换了个角度,屏幕那边傅长川的声音蓦然就变了:“阮之!”
“欸?”
“你在卧室里挂了什么东西?”他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冷下来,随时会爆发的样子。
“开了光的唐卡啊。”阮之觉得他莫名其妙:“就是我家搬来的,你不是见过么?”
“……”傅长川的呼吸声有些重,咬牙切齿说,“谁,准,你,挂,上,去,的?”
“这是我的房子啊!”阮之撇了撇嘴,“我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他被她的话一堵,一时间还真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
:“你把房子弄成这样,我还怎么来住?”
“……你房子那么多,差这套么?这么斤斤计较当初就别把房子转给我啊。”末了,阮之还把脑袋伸到镜头前,吐了吐舌头,嚣张地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隔着屏幕,傅长川能看清她不耐烦的表qíng,长发就随便地束在脑后,在她挂断之前,他下意识地伸手,竟然就把那帧画面截了下来。
说起来,分开这几天,他想念的竟然是她和自己吵架的时候。
她被激怒的时候很可爱,有点口不择言,一心一意只想着要争过自己。
卧室被糟蹋成什么样,他没那么介意。
她喜欢的话,把窗帘墙纸都换了,花花绿绿的也成。
只要她喜欢。
可他忍不住想要逗她,她bào跳如雷的时候,他心底忍着笑,觉得很应该再吵下去,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没那么在乎工作,全心全意地,只想着自己。
他仔细地看那张截图,丝毫没意识到唇线微微勾了起来,眼底都是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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