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胸前已被打出一骇人的血窟窿,当场毙命,可身体还在剧烈颤抖着,好似一只巨大的虫在蠕动。
他手中的凝婉沙瞬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落下。
婉沙!项络臣见状,整个人已经扑了过去,抓住了正极速滑下去的绳子,可只听到她急切地呼叫李茶,便是回头见,李茶也如一只失去翅膀的鹰坠向了江面,他惊慌叫道,“不!”
来不及多想,他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举动,将凝婉沙猛地甩上了桥面,而自己纵身跃过桥栏,扑了下去。
“络臣,抓紧!”当手触到绳索的的同时,自己的身体竟静止在了半空中,脚上传来巨大的牵引力阻扰着自己的下沉,微微抬头,才看到满脸泪水的康泽恩。
康泽恩失声痛哭:“茶儿,你要撑住,只要你平安无事,一切我都听你的,一切,包括离婚。我答应你,只要你平安无事……”
虽然比尔等人罪有应得,安远受了枪伤,并无生命之忧,而康家为了几个年轻人的感qíng不但没有追究什么,还请律师帮忙给予他最好的辩护。
在这场混战中,李茶与凝婉沙伤势都十分严重,尤其是李茶,面部伤口巨大,很难恢复容貌。
只是他们来不及悲伤与愧疚,来不及安慰与陪伴,项玉成便病逝了。
项玉成的离世是在所有人预料之中,可是预料并不能减少内心的疼痛,每个人的世界似乎都只剩下黑白色,各自由着眼泪冲洗着对他的悼念。
项络臣不顾一切的将李茶抱在怀中嚎啕大哭,那样的寸断肝肠,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家和父母,找不到一个安全和依靠的港湾。他抱着她,就是抱了整个世界,而父亲似乎也有所感知。
李茶一直认为医生是最怕死的人,因为看过太多死亡,生命很脆弱,消失就是一瞬间的事qíng,如同一把骨灰,风chuī即散。而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带着韧劲的死的过程,被病痛折腾得扒心揪肝,无法承受,无法拒绝,可又对生有着做本能的向往和yù望,那是一场身体和jīng神的战争,让人恐慌。
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什么时候,又会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陨落,但是陨落的过程便是恐慌的过程。她不愿看周围人的目光,不想听周围人的议论,只是伸手紧紧的抱着他,陪着他一起哭,哭这个失去的生命,和即将失去生命,还有对自己不确定的未来。
听他嘴里的每一句对父亲想说的话,虽然说了无数遍的,可每每听到都有不同的感触。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简单,不论他一句话说多少遍,一件事重复多少次,她都不会厌烦,对项络臣,正是如此,而不爱也是简单的,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多余的,对于康泽恩,似乎也是如此。
如果说项玉成的去世带给项家人重大的打击,那么带给李茶的更是心灵的冲击,她在葬礼上几次要哭晕过去,被康泽恩紧紧抱住,低声安慰:“茶儿,别这样,项伯伯不是说过,他这样离开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让他走得安心一点。”
李茶喃喃的说,不知道当初我被留在那小小的病chuáng上时,爷爷奶奶是什么心qíng,是痛苦的不舍的,还是觉得摆脱了一个累赘呢?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看着空手回去的他们作何感想,是否也这般撕心裂肺,不得安慰呢?
康泽恩无法回答她,亲人离世总是会在身边上演,只不过是早晚而已,他也看到前面爷爷和父母的老去的背影,眼泪落下,内心顿时充满了惊慌,伸手握住他们的手:“爸,妈,对不起。”
他们回头看着他,不知道眼眶里的泪水是送逝者,还是给儿子的。
当他回头,却看到了让自己想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身影,她回来了,也看到了他。
☆、第四百零九章恍若隔世,难以释怀
没有当初想象中的激动,没有飞奔而来,只是隔着人群,凝视着对方,黑色的衣衫让脸上的泪水那样的晶莹,仿佛滚落在盛开在白色茉莉花上的露珠。在这些天里,任凭他们怎么哀伤,哀伤什么,都有足够的理由去哭泣。
两人还是在从前常去的餐厅吃饭,都憋着一肚子的话,诉说思念?抱怨?许诺明天?这两年的一切?却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旁边的餐桌上有小孩啼哭。
安然才主动说:“如果从前我冷静一些成熟一些,多信任你一些,少听爸妈的话,我们的孩子也有两岁多了。会叫爸爸妈妈,可惜有些事qíng有些人注定只走一程。”
康泽恩摇头说:“对不起,这些年。”
“不,泽恩,我们的幸福与快乐都是我自己亲手葬送的,不怪你,更不该怪李茶。”提到李茶,安然忍不住红了眼圈,温柔的眼神依然带着歉意,可也带着苦涩,轻声说,“我没有想到我爸爸会做出这样的事qíng,真的很对不起,李茶她……我想去看看她,可是被拒之门外,我知道她恨透了我吧,她是那么骄傲,美好的女人,而我却,对不起,泽恩,请替我说对不起,好吗?”
康泽恩握住她的手,低声说:“茶儿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伯父爱女心切,就像当初茶儿的爸爸见你时,也是因为爱自己的女儿,他们都没有错。然儿,对不起,这些天你一定很辛苦,而我却什么也没有为你做过。”
“我也会想你,会后悔自己毁了我们之间的路和感qíng,也伤了李茶。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更不知道感qíng会怎么样,所以我想好好把握现在的生活,工作很让我安静,享福,那是享受。”
“然儿……”
“泽恩,你想说的话我都了解,也理解。”安然拍拍他的手,反倒安慰起他,“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集团弄好,把妻子照顾好,等你掌握了一切,能够改变在自己和别人的命运时,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明朗的未来。”
安然将他衬衫上的一根短发捡去,qiáng忍住泪水,沙哑着声音说:“泽恩,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李茶,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坚持去爱,千万别放手,别让幸福从指fèng间溜走,知道吗?。”
可当她转身,心痛的落泪,内心很想回头投入他的怀抱,很想再一次和他好好相爱,可是她知道她回头,他会一如既往的接纳,可这一场风波,伤及了太多无辜,康家即使勉qiáng松口,他们也不会幸福。
康泽恩看着她的背影,始终没有走上前。或许如同项络臣所说,也许他们之间都只是对过去的缅怀,缅怀完了大概什么都没了,说还有爱,爱的也许只是对彼此的那种爱。其实即便没有李茶,他们也会是这个地步,命运如此,她无法左右,只能随波逐流,垂死挣扎或许只是让心里好受一点。
或许也有不甘,可经历了诸多的分合和生死,都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的任xing与不理xing,绝不能为一时的感xing而让彼此、亲人陷入长久的苦痛当中。
康泽恩回到家中,看到母亲与蔡玉亭陪着莫家人坐在客厅里,一副副一筹莫展的模样。莫母更如亲历了一场生死,哭gān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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