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医手指摩挲着她的头,轻轻叹了口气:“难受,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你只是爸的孩子。”
“我哭了二十多年,才忽然明白,当你流泪以为全世界都在为你哭,为你哀悼与惋惜,可不是的,眼泪只是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所以除了打动自己,打动不了别人,更加于事无补。就像得知你倒下,我一直在街头的酒店,看着这个方向,不能前来,因为于任何事任何人都无催动作用,只会让qíng绪如线球越来越糟。”
“这些年,爸不在你身边,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和伤害。”
“那就补偿,答应我,无论生死以后我们父女不要再分开。”李茶猛地抬头看着他,丝毫不掩饰内心对亲qíng的渴望,甚至说有些贪婪,但是又如此简单纯净,让人不能拒绝。
“记得你小时候最不爱做的事qíng是放风筝,很小的时候就说出一个大道理来,你说风筝线的收放讲究张弛有度,但是也是为了给它自由,给自己快乐,不是为了寻找掌控感与权威感。所以,宝贝闺女,爸也想跟你说,你觉得美好的东西千万不要去试探,就像泡沫,你小时候酷爱泡泡,但是买来又不chuī,说是一chuī泡泡就会烂掉,再也不会有了,可不chuī就永远在自己手里……傻姑娘,美好的东西要绽放才有价值,懂吗?但是不要去试探,尤其是感qíng,觉得好就去把握住,两人都放松的力度。”李为医断断续续,声音时高时低,显然是疲惫极了,又兀自低语了一阵子便沉睡过去。
虽然新型药物对抗李为医等人体内的病毒效果十分明显,但是副作用之大也让人唏嘘,因初期的不稳定xing使得他中枢神经受损,腰部以下失去知觉。
这种变故已经不再是幸与不幸能够诠释,但对于李为医来的心态上并无半点影响,他一方面以为自己给众位争取了更多的机会与时间,也给推行与研究带来了更大的难题,一方面又调侃自己提前过起了老年生活,好考验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承受得了生活的重担。
见他如此,项络臣等人推迟了其他病人用药,除非危在旦夕,否则用一种不幸代替另一种不幸并不是他们的首选。
而李茶原本打算凝婉沙接来一起接受治疗的念头也暂时打消了,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承受不了副作用的冲击力。目前对她来说最好的治疗便是能维持现状,不再恶化下去,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爷爷。
在这一点上,与项络臣不谋而合。
只是李茶觉得相爱的人不得已两地分离不免有些残忍,何况下一次意外不知何时就会来临。
项络臣却安慰她:“其实相聚只会让她身心与jīng神备受折磨,他们为彼此着想又为彼此迁就,谁也不肯让步。倒不如有个念想,她愿意在家等,因为她已经把自己当李家的女主人,会等到他。信念的力量上何等的大,连最冷漠的人都可以改变,难道有qíng的苍天会不动容?老天会加深他们彼此的思念与感qíng,但不会夺取他们相处的每一分钟,所以,这个时候的分离更是为了生命的延续。”
“这是什么歪理?”
“这不是歪理,这是天道有qíng。”
“那你说那些相爱的每日相守在一起的人,他们从来形影不离,直到白头偕老的呢?”
“相爱相守,形影不离,白头偕老,是人世间的夫妻都必须应该做的,这该是最人之常qíng的正常事qíng,没有苦难也不该有特别的恩赐。可是现在的人太作了,不懂珍惜,胡作非为,爱qíng里三心二意,婚姻也没有忠诚可言,才使得他们变得稀有,人都觉得稀有了,老天自然也会成全人的心思,那么对于稀有的感qíng总会加倍看顾。”
“你,自从第一次到上海以后,就变得很罗嗦,而且整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李茶撅嘴说道,对他的这套言辞很不屑一顾。噔噔噔跑出了楼,在庭院里四处张望了一阵子,跑到几株玫瑰树前,伸手摘了数朵花,才在石桌前坐下,一片片地百无聊赖地揪着,口中嘀咕,“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爸爸什么时候才好起来,什么时候才能给婉沙用药,不知道爷爷或者泽恩他们有没有遇到更好的治疗方式。”
项络臣追上来,在她身边坐下,猛地chuī了一口气,石桌上的花瓣纷纷扬起,落在她头上和脸上。
李茶挥舞着手,捶打着他的肩膀,叫道:“滚开,项络臣!”
☆、第四百六十章冤家,爱来得刚刚好
他握住她的手腕,捡起她发丝上一片花瓣,轻声说:“茶儿,这一瞬间,让我想起你和泽恩大婚的那天,花瓣雨下,你是那样的美,可又是那样的忧伤,茶儿,如果那个时候我握住你的手就没有松开,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很多次我都在想,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想到替泽恩去结婚,毕竟康家拿我也当亲儿子看待的不是吗?我娶你不也是一样的吗?茶儿,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这一切也会改变?”
“改变什么?是早一点毁容还是早一点把企业败光?更有甚者安然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孩子,还有可能是命。”
“爱上你是注定的,时间早与迟,如果早些来到……”
“不管谁的爱qíng,来的都是恰恰好,要不然就不是爱qíng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鹦鹉学舌!”
“你,理屈词穷!”项络臣捏捏她的鼻子,抬手摘了一朵花,闻了闻,放在她面前,含笑说:“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轻松安逸,只要有你在,总会柳暗花明。就好像在这样的季节里,我们家中冰天雪地,这里却鲜花盛开。茶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很喜欢。”
“不要拉我,男女授受不亲。”
“我正在追你嘛,当然要紧紧拉住,不然泽恩可就捷足先登了……”她的抗议基本无效,被他拽着一股烟似的穿梭在庭院里,消失在大门外。
可他们前脚刚离开,康泽恩便默默走了过来,手捻着桌上的花瓣,苦涩地笑笑:“茶儿,你不是不敢面对自己,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
张目在旁站定,低声说:“大哥不是说过,放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吗?”
“地位越高,面子就越想要,一种维持颜面,死撑着要找回点面子罢了。”
“大哥,你,你不会真的要放弃吧?难道这几年你们之间的感qíng都是假的吗?我不信,大嫂说放下就能放下,或许她只是担忧,过多的担忧”
“我站在门前,看到她的那一刻便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李茶,即使困难重重,可也朝气满满,不会认输,不会放弃,在我们家,她何曾有过这样的状态?那里是她的牢笼,充满了沼气与隐晦,迷茫与恐慌……一种关系的开始,就是另一种关系的结束。”
不远处的朱严律咳嗽了一声,走上前来,说道:“李先生qíng况有了些好转,所以小姐心qíng也好了一些。只是您突然到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们,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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