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和,就是他们李家这个样子吧。
再打开一个相册时,他有些惊愕,每一张都只是背影,形单影只,在不同时间里,不同的环境中,有辰曦中的巍峨的山脉,有阳光下金色的沙滩,也有夕阳中翻腾的海面……
这些背影他再熟悉不过,真是项诗茹,从照片看出她确实行走了许多地方,但根据时间,她又行色匆匆,似乎并不是为了放松不是为了游玩,而是为了寻找什么?
只有最后一张是她正面照,却是和一个男人的合影,背后是连绵不断的青山。
照片上的她瘦了许多,皮肤也有些暗huáng,好像生过一场大病,但两人看上去关系很亲昵,当然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康泽恩心头微酸,难道行色匆匆只为邂逅?这样的感qíng怎么可能牢固?他是什么人,背景可查过吗?他有什么样的过去,有什么样的人生观,价值观,会不会只是贪图美色?
李茶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兄长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吗?你别怪大家,他们都是为了你们好,虽然或许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方式,可是他们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
“没有,我只是担心茹姐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我都是能够体会项小姐心qíng的吧。爱qíng里怕的不是你不爱我,也不是你不再爱我,而是你从来根本不需要我的爱,连那最基本的关怀也根本不需要的。原本爱与牵挂装得满满的心,一下子就要全被挖空。我总以为几十年里,你们以那样的方式、关系融入彼此的生命,乃至灵魂当中,可是忽然间要重新定位,她就要割舍掉一半以上的灵魂,大约就像渡了天劫。”
“所以我们就非要用另一条灵魂来替换掉这条灵魂吗?”
“用一种习惯替换另一种习惯,这是人的共xing。”
“也有可能用尽力气,却发现根本无法替换。就像我与你,无论我做过什么,对你只是一种累赘。”
“能不能替换掉呢,要看内心想不想替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替换原来的习惯和感qíng,从来没有。”
“没想过,还是不自信?对自己的感qíng不自信对他的感qíng不自信?”
“不是不自信,是因为原来的习惯实在是适合自己的,原来的爱qíng就是自己最想要的。而且兄长的感qíng对我来说也从来不是累赘,或许与爱qíng并重过,混淆过,但是最终有别于爱qíng。”
康泽恩有些急切地辩问,声音不免高了些,李茶蹙眉叫着,门外的凝婉沙听到这动静,担心两个人的战火又要燃起来。
可康泽恩虽醉,但是头脑还算清醒,与她对视片刻后,笑道:“论歪理,没人是你的对手。”
凝婉沙长舒口气又悄悄退了出去,李茶赌气说道:“爱qíng里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谈,爱就是爱了,一门心思的,不关其他。而且那些所谓的道理根本与你的决定无用,可你偏要来听。话不投机,居然还吼我?”
康泽恩忙讨好地说:“别生气嘛,我不是要吼你,只是就事论事。”
李茶不屑地说:“明明很担心却又找出无数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可既然担心,为什么不说呢?既然想亲口解释,亲自了解,为什么不去找她?项小姐早已经想过结局,所以才这么决绝。可是兄长可知道,无论何种结局都不是伤害,唯有逃避才是最大的伤害。”
康泽恩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项诗茹的照片,即使身体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是如水的双眸始终未变分毫,包含着期待与希望,没有一丝一毫的幽怨,更没有怨恨与自弃。
她总是这样,把一切的伤痛都掩藏在心底,即使被你撕开,她也一边镇静自若地擦拭血丝,一边顽qiáng地安慰起你来,告诉你,别怕,别怕,伤口总会长好的,一切都会过去,因为时间是向前的,所以人该向前看。
与她相处的岁月里,即使困顿重重,可也看得到曙光,因她是一团火,是希望之光,这光亮能探照一切的黑暗,dòng悉你的内心,让你的一切都无处遁形,可是又毫无被窥视的羞愧不安或者恼怒,反倒因为她的不谙心机,她的善于守护而变得轻松、安全。
李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真的很服项小姐,她可以忍住对你的感qíng和思念,说转身就转身,决不愿再给你再带来困扰。也可以放下身份,过着那样清贫的生活,我绝对是做不到的,曾经与项络臣在山里住了几天,我已经受够了,如果要我去那里生活,还要和一群语言沟通都有困难的山民打jiāo道,跟那些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孩子们上课,我一天也坚持不了。我更做不到的是,如果他抛弃我,我一定会想到死……我才做不到像外人面前那样的豁达大度,还要笑着祝福他和别人。”
康泽恩回头看着她,“你说茹姐在山区支教?她一个人?”
李茶惊愕地问道:“你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去面对她,不想让人说你薄qíng才故意装作冷酷无qíng,或者因为董事长的身份和地位,因为要博得一个痴qíng的好名声才故意逃避,连句对不起都不敢说,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
康泽恩极力否认:“我没有想要逃避,只是在当时想冷静下来,没想到茹姐便人间蒸发了一样。”
李茶当即问道:“数月已过,那么兄长冷静下来了吗?”
沉默半晌,康泽恩起身,习惯xing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大步走了出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知女: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
“你急匆匆又去gān什么?”李茶追出来,他的身影便锁进了电梯里,里面传来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但是只有“拒绝”二字清晰无比。
拒绝?李茶紧蹙眉头,这么合适的一对璧玉般的人,就这样完了,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但是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怕自己今天所言所行会让项家人更加不痛快,尤其是他,会不会为难。于是三言两语在电话里讲事qíng说给了项络臣。
可项络臣并无任何意外,只安慰她不要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明确拒绝总好过让姐姐心有遗憾。人生可以做一些错事,但是最好不要有遗憾!
此时的项络臣还在会场,旁边坐着母亲任菲菲,因大喜的日子,她穿了件鲜艳的裙子,风韵犹存,在一群中老年贵夫人当中,一点也不输颀长。
挂了电话,项络臣看着母亲,说道:“妈,对不起,这几天实在太忙了,都没有好好跟您说上话。”
“有李茶陪你就行了,我这个妈在不在有什么关系。”任菲菲一开口便是苦涩楚楚的,十足的婆婆醋劲儿。
项络臣挪了挪椅子,靠在母亲身边,低声恳求:“妈,您还在我们的气啊?您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连伯母都不再反对了,而且,她们更加亲近,就像亲生母女一样,妈,儿子求您了,就不要再为难茶儿好吗?”
任菲菲脸色更加难看了,质问道:“我为难你们,还是你们为难我?我不是你花伯母,她能容忍你们,我不能容忍。今天我要问你最后一次,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真的不要家,不认我这个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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