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棠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严文熙的话,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只是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左脸,他不敢看严文熙,低着头哀求道:“严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已经走了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回到这里……求你放我一马吧,我会立刻离开……对,我现在就走……”
说罢,张景棠掀开被子,伸手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打算下chuáng离开。一直站在旁边,被这一幕吓呆了的护士,这才连忙将人拦着,不让他下chuáng。
“张先生,你才做了手术,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护士着急地说,最后求助地看向严文熙,“严先生,你也来劝劝他吧!”
严文熙看见张景棠左手上拔针后流出的血液,心里也刺疼了一下,他也顾不得张景棠是否害怕他了,连忙上前将人压回chuáng上,顺势坐在chuáng边,捉着他的手。
“阿棠,你先冷静下!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严文熙说罢,就想举手起誓,可手才抬起来,张景棠就猛地一缩,甚至还紧紧地闭上了眼,皱起了眉头——这是,害怕被打的反应。
严文熙心里的滋味十分不好,讪讪地放下手,劝说道:“阿棠,很多事qíng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你冷静点听我说,好吗?”
沉默了片刻,张景棠才慢慢地睁开眼,狐疑地打量着严文熙。
“我先说几件重要的事。”严文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才开口道,“第一,你才做了手术,还需要住院观察治疗,还不能离开这里;第二,现在是20XX年,离那晚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以及,那晚的事,对不起;第三……”
停顿了一下,严文熙顶着张景棠怀疑又害怕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第三,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
张景棠的表qíng变得非常非常惊讶,他甚至都忘记了恐惧,满脸写着的都是不敢相信,他瞪大了眼睛,顺口就反驳道:“胡说!怎、怎么可能!”
“你要是不信,可以问这位护士,门口的保镖,甚至是替你治疗的那几位医生,他们都知道。”严文熙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尴尬的护士小姐。
“啊,这个,当然了。”护士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顺畅地说,“张先生你每次来医院都是由严先生陪同,而你们从来没有避讳过这件事,所以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们感qíng很好。”
张景棠显然不相信,摇摇头,不说话,然后他匆忙看了一眼严文熙,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严先生,您能先松手么?”
他还是有些怕严文熙,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攻击xing,这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不至于太过于敏感而簌簌发抖。
“那你得答应我,好好配合医院进行治疗。”
张景棠胡乱地点点头。
知道对方敷衍的成分很大,但严文熙也没办法,他叹口气,松开了手,然后转向护士道:“麻烦你将吊针重新给他打上吧。”
护士点点头,上前给输液管换了新的针头,然后熟练地扎止血带、消毒、进针、固定,一气呵成,然后她解开止血带,将废弃的医用用具收好。
“待会儿这个吊瓶输完了,请按铃,我会来换的。”护士对严文熙说,“我会和医生说明张先生的qíng况,严先生和张先生要是有空了,同样请按铃,总台会派医生过来检查的。那么,我先离开了。”
“等等!”张景棠忽然叫住走到门口的护士,问道,“现在真的是20XX年?”
护士回头笑了笑,说:“是的,张先生你也可以从电视、手机或者电脑上确认时间。请问还有事么?”
张景棠摇摇头,护士才走出了病房,关上了房门。
“你不信我说的是么?”严文熙无奈地问。
“因为,明明昨天才逃到了W乡,可是今天却……”
张景棠也很苦恼。他本xing善良,并不会一开始就以恶意揣度他人,可是面前这人“几天前”才因为自己爬上了他qíng人的chuáng而痛殴了他一顿,几乎要了他的命,但是现在却告诉他,他们是恋人关系,他真的觉得不可能。可是这人说得认真,连护士也作证,何况他觉得这种事没必要撒谎,对严家二少来说,和一个MB是恋人有什么好处呢?没有吧……
“我知道。”严文熙忍住想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放柔了声音问,“你说你昨天才到W乡?那么之后的记忆呢?都没有了吗?”
“我不知道什么之后的记忆……”张景棠痛苦地捂着脸说,“我现在根本无法理解,怎么忽然就来到了几年后呢,20XX年,怎么会呢?”
“但这就是事实。”严文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后放在张景棠腿上的被子上,“手机上有显示时间,要是还不信的话,手机可以上网,看看就知道了。”
张景棠放下手,看着手机上的时钟组件里白色小字写着的20XX年X月X日,无力地点了点头。其实他知道,时间日期是很容易确认的事,因此对方也不可能骗他,他只是一下子没法接受而已。
严文熙见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便伸手点开了相册,说:“还有,手机相册里有照片,你可以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相册里面有很多他拍的张景棠的照片,也有两人的合照自拍,但多数都是张景棠做过整形手术之后才照的。之前的照片也有,不多,而且都是偷拍,每张严文熙都会选好角度,让张景棠的左脸不出现的画面里,因为他知道张景棠对自己左脸很是在意,并不想惹他不快。
因为在屏幕上看见了自己,张景棠一瞬间睁大了眼,然后他一张张地往前翻。
好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脸上没有伤疤?
呃,这是……为什么没穿衣服啊……
……唔,贴这么近,好奇怪。
……
嗯?为什么后面就只有右脸了?
……
张景棠将所有照片都看了一遍,期间表qíng变幻莫测,不过除去有时会害臊,其余时候都是一副疑惑的样子。看完后,他将手机还给严文熙,大概照片真的起了一些效果,他现在敢看着严文熙说话了。
“感觉……很奇怪……”
严文熙心里一颤,连忙追问:“怎么?哪里觉得奇怪?”
张景棠想了想措辞,最后说:“从照片上来看,你好像没有说谎的样子。但是,我不记得照片上的那些地方和那些事,看的时候,明明画面里的那个人是我,可我总觉得像是在看别人一样。”
这番话听着有些耳熟,严文熙忽然想起他向张景棠坦白那晚自己的行为时,张景棠告诉他,那晚的事对失忆的他来说就像是别人的故事,当时严文熙因此觉得庆幸,而现在严文熙听见类似的话,心里却发苦、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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