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牵头指责杜默的人的名字,严文熙就冷哼了一声。
杨坤,这个人一贯的小人,空有大套理论却无天赋创意。当年和杜默暗中谈师生恋,就拿过杜默的画去充门面。现在这么打压杜默,估计是背后有什么yīn私。
严文熙让投资部经理给杜默发了邀请,让他带着作品集来公司里谈,杜默如约而至。
杜默的作品集里,一部分是他之前接的商稿成品图,一部分是创意糙稿,数量最多的还是油画的照片。商稿有画工,但是没什么艺术价值,糙稿的创意还不错,最后的油画照片才真的让严文熙眼前一亮。
这么多年消极对待,没想到杜默现在还能画出让人惊艳的画来。
杜默端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穿着普通的衬衣长裤,昂着头,还是最初那副骄傲的样子,好像之前展现出的咸鱼模样都是严文熙的幻觉。
严文熙将作品集合上放在了桌面上,手指扣了扣封面。
“作品集就放我这里吧。”
杜默的眼神更亮了,他肯定地说:“你同意帮我了。”
“我帮你对付杨坤。”严文熙用谈公事的语气跟他说,“赞助协议由投资部跟你谈,我会将作品集给他们先看。”
“谢谢。”杜默说着,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问,“最后能不能让我走得轻松些?”
严文熙这才想起,之前杜默跪在自己面前,说要将命还给自己。自己当时匆忙离开,只敷衍地说了要考虑,却让他以为自己真要他还命。
“你想多了。”严文熙轻轻摇头,“以后你就跟投资部那边联络吧。”
杜默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出现在他和张景棠面前。他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迷惘。这么些年过来了,就好像一场梦,醒来后什么也没有。
怪谁呢?他想还是怪自己,识人不清,分不清真心与假意,将一个小人当成了神。
他难过地想着,突然注意到严文熙放在桌上的双手,那左手无名指上竟然戴着一枚钻戒,上次见还没有的。不知怎么地,他心里又觉得宽慰了几分。
“恭喜你。”杜默站起身来,真诚地对他说,“祝你们幸福。”
严文熙没有吭声,起身送他出门,看着他瘦了许多的身影,还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杜默,那副河边小屋的画,还在投资部的藏品室里,改天我让他们给你送去。”严文熙看着已经走到门外的杜默,告诉他,“会实现的。”
杜默看着他,慢慢笑了,然后弯下腰,郑重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谢谢。”
这一回是彻底的再见了,杜默之后再也没有主动来找过他。后来有几次在美术展这些地方偶遇,杜默也只是远远地对他点个头,就改了方向避开了他和张景棠。
严文熙如约地对杨坤下了手,即使对方是K市美院院长的女婿,全国油画协会荣誉副会长,国内小有名气的K市美院油画系教授,也在一年之内就被整治得名声尽毁。
因为杨坤实在是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抢占学生的作品,暗示甚至明示学生给孝敬钱,排挤陷害新人,挪用学院公款等等。只是原来想揭发他的人,都被杨坤找关系给压了下去。
严文熙没有自己出面,而是在调查清楚之后,借了一位受害人进行爆料,将杨坤的黑料传得沸沸扬扬。而这回,有严文熙在背后撑腰,杨坤根本动不了关系,不久他就被纪检机关调查谈话,最后判刑入狱。
在杨坤被判刑之后,杜默的第一场个人展也在投资部的策划安排下开幕了。得到赞助后的这一年多时间以来,他潜心磨练,不停创作,又有公关组和宣传组的运营包装,让他名声渐起。这场个人展结束后,他卖出去不少画,当然收益按协议比例分给了投资部。
严文熙对他的投资,开始慢慢收回丰厚的报酬。与此同时,张景棠也起飞了。
因为他偏好的是国风的设计,所以跟Chris工作室的理念并不一致,所以回国后的第一个chūn节假期结束后,他就跟Chris递jiāo了辞呈。然后在严文熙的支持下,拉了一个小团体,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以行舟作为品牌名,开始创业。
严文熙通过赞助的手段,让张景棠的设计品牌出现在几部热播的古装剧的广告位中,另外还冠名了一档全国xing的诗词节目,为节目方提供服装,还让一些新媒体大力推广。一时间全国上下都知道了行舟之名,并将这个品牌与国风复兴划上了等号,颇受追捧。
一开始严文熙还担心张景棠会不喜欢这些商业套路,但是他商量着提了之后,张景棠却笑他想太多。
“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张景棠笑着说,“这个策划很好呀,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有行舟这个品牌。如果品牌没有名气,再好的设计也只能放着蒙灰。”
然后他有些骄傲地说:“我相信你的眼光,他们只要试了,肯定也会觉得好。”
严文熙放下了心,开始着手这些商业运作。
在品牌名声打响后,因为工作室合作的服装厂和销售商都是业内出了名的细致,设计美、质量好、售后好的品牌形象就深入广大买家的心,销量一番再番,口碑也越来越好。于是工作室在成立两年之后,就变成了行舟服装公司,从设计到制作再到销售一条龙。
张景棠一心只有设计和制衣,所以公司请了职业经理人来负责日常运作。公司的股份大头在他自己和严文熙手里,小部分给了当初一起创业的成员。张景棠挂着董事长的名头,做着首席设计师的活,天天待在设计部里。
他不习惯其他人叫他董事长,所以员工都叫他张老师。严文熙私底下经常拿这个开他玩笑,一会儿叫张董,一会儿叫张老师。张景棠被他闹着,也回嘴叫他严经理和严同学。
有时候两人在家里闹着闹着,就开始玩起了qíng趣游戏。张景棠面子薄,所以基本上都是经理调戏董事长,同学欺负老师,这种下克上的戏码。
毕竟都是老夫老妻了,生活温馨但也不能没了激qíng,相处默契也要留心制造惊喜,这日子才能过得有滋有味。
两人结婚的第三年末,国内正式开放了同xing婚姻,严文熙第一天就拉着张景棠去领了小红本本回来。然后赶在他大哥和阿恒之前,脚底抹油带着张景棠出去度蜜月。
张景棠这几年来,也和严文熙一起出国旅游过,在海滨城市也坐过许多次渡轮。但这回,他们两人登上的是即将进行世界十一国巡游的大邮轮。
邮轮离港之后,张景棠站在船头,往下看海面上的波光粼粼。严文熙就站在他身边,一如既往地看着他的侧脸。这专注的神qíng,细碎的额发,轻扇的睫毛,明亮的眼珠,微动的鼻尖,饱满的嘴唇……他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他看见张景棠笑了。
“这海面看久了,突然就好想往水里跳啊。”
严文熙拉着他的手,很是温柔地说:“你跳的话,我也跟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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