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钧有些担心,扭过头跟她轻轻搭话,“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好一会儿,对方抽噎着,细声细气地回答,“卫宁。”
二十多年前,道路尚未修得齐整。
很多地方磕磕绊绊。
吉普车也上上下下,颠得有点厉害。
到半路时,卫宁似乎晕车,“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停下汽车,何钧扶着她到道路边,看她连huáng胆汁都呕出来了,问道,“卫小姐,你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她又吐了一阵,用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唇,轻轻摇头,“我,我不知道。”
“你撑一下,前面就到乡镇了。我带你看一看医生。”
“谢谢你。”
乡镇医生检查一番,很快给出答复,笑着道,“这位军官,你家媳妇应该是有了。”
何钧没能反应过来,“有了?”
乡镇医生见他惊怔样子,不由好笑,“就是怀孩子了。”
何钧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既然对方将人送出来,那么他的任务就是安全送她回家。
乡镇医院旁边有一家邮政储蓄。
何钧来自C市,对C市乡下也了解一些。小村庄一般距储蓄所较远,存取款很不方便。他想到临行前短发女子塞给她的存折,便向卫宁道,“卫小姐,我们到那边去取些钱。你带着好回家。”
卫宁依着吩咐,把存折递上去。
营业员问正反看了一眼,“密码多少?”
卫宁发着呆。
何钧只得提醒,“卫小姐,存折密码是多少?”
卫宁呆傻好一会儿,“我,我不知道。”
营业员把存折递回来,“没有密码如何取钱?”
对方给了一张数额不小的存折,却没有给密码。
是无意的吗?
何钧带着她坐回车里,停了许久,叹道,“走吧。”
道路颠簸。
卫宁一路上吐得厉害,巴掌大的脸蛋不见血色。
天黑时,他们将人送到村外地头,没有直接送到家。
何钧年纪轻轻已升任连长,自然懂得一些话里的弦外之音。有些事qíng,上头虽然没有明说,但下面的人要能自己意会。
于是,他们在地头停下车,“卫小姐,前面的路高低不平,车子不好开进去。你能自己走回去吗?”
卫宁点点头。
何钧从兜里掏出零碎的钞票和一把硬币,“我身上带钱不多,这些你拿着用吧。”
卫宁正推着要拒绝。
何钧不由分说地塞给了她,“拿着吧,也不多。”
沉沉夜幕中,他看着那道纤纤弱弱的身影拐入村里,这才坐上车一路回去,心头想着这件蹊跷的事。
给了一张足额的存折,却没有给密码。
回军营之后,他第一时间把此事向营长汇报。
营长听他说完,瞪了他一眼,“你的任务是把人安全送回去。任务完成就行,不要多事。”
电话中,对方的声音微颤抖,“何连长说,她回去时已怀了身孕,而且那张存折她拿了,但不知道取款密码?”
“我当时了解到的是这种qíng况。”
沉默了很久。
对方慢慢问道,“后来呢?你知道她回村之后的事qíng吗?”
“知道一些。大概八年前,我下海经商事业有起色,到乡下做慈善到那处小村庄,恰好到了她家。最初我也不知道是她家,后来看到桌上摆的照片才认出来。听村里人说,回去的当年生了一个女孩,身体很弱又产后出现并发症,不久就去世了。”
沉默了更久。
话筒中,对方的声音有些哽,“何连长可知道那个女孩的消息?她,叫什么名字?”
“女孩叫卫星,成绩很优秀,还是我们六中出去的学生,考上了A大。三年前大学毕业时还给我打了一次电话,好像在A市工作了,不知她最近消息如何。”顿了顿,何钧又加上一句,“小丫头小时候跟着舅舅长大,家里很穷,过得不太好。”
“……谢谢。”
A市,某高档小区。
卫星搂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只觉悔不当初。她怎么就答应白璐拍什么微电影了?
现在好了,一出门就能被人认出来,还有狗仔队在小区外蹲点,真真切切地享受了一把明星的待遇。
蹭赵慕的热点,甚至还跟着上过一次头条。
心qíng无比复杂。
赵慕火了,这是件大好事。她也跟着火了,这算什么事?
正郁闷得吃不下饭,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屏幕显示来电人:陆一宸
悦耳的磁xing声音从听筒处传出来,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欢喜。“小星,军演已经结束。N海局势缓和,双方将达成和谈协议。下周我就能回A市了。”
卫星抱着手机不由笑出来,“欢迎陆主任回来。”
“这两天在家里忙什么呢,有没有好好吃饭?”
提到这两天忙的事,卫星一阵心虚,“陆一宸,等你回来我有件事qíng告诉你。”
他轻轻地笑,“什么事,现在不能说吗?”
“不说,等你回来再说。”
他笑了一阵,稍稍压低声音,暧昧道,“媳妇,这些天想我了吗?”
卫星脸上一红,“你说呢?”
“我说就是没想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你给发条短信,完全没有体会到一丝丝的夫妻qíng意。”
“我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吗?你执行的是特殊任务,万一被我搅了,廖所长和冉部长两大领导非得骂死我。”
他笑道,“老师可能会,但冉部长绝对不会,人家脾气好着呢。”
卫星又好奇起来,“陆一宸,冉部长到底人有多帅脾气有多好?附近几大院一直传得神乎其神。说起来真是遗憾,我在研究所呆了这么多天,一次也没有见到他。”
他想了想,“你这么想见他的话,等我回去带你到他办公室露个脸,一起向领导道别。”
卫星一阵激动,“好哇,老公最棒。”
片晌,那畔才有了声音。
“小星,你刚才……喊我什么?”
卫星意识到口误,忙抵赖,“喊你陆一宸啊。”
“不是。”
“就是。”
两人对峙半分钟。
那畔轻轻地哄,“能不能再喊一次?”
“不喊。”
“我给你带贝壳好不好,最漂亮的贝壳。”
“呃……”
“我给你带西樵大饼,又松又软,入口即化。”
“……”
“我给你带正宗的石硖龙眼,ròu慡脆,汁浓甜。”
“……”
“我给你带官窑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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