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随着父亲的出门钻了进来,向着大姐迎面扑来,大姐感到一阵心颤。她提着心看了一眼母亲,母亲好像没有看见她似的,自顾喂忆松吃饭。
大姐只好瞅瞅二姐,只见二姐也吊着脸,大姐不敢说话,只好埋着头吃饭,她心里忐忑极了。
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那么冷淡,可她明明看得出来,一向维护自己的母亲好像也没有再护着自己的意思。可最奇怪的是二姐,二姐为什么也不高兴呢?
冬天,夜来的真快,这是一年白天最短的时节,姐妹们早早便都躺倒了小chuáng上,二姐背对着大姐,手里拿了一本书,也不和大姐说话,大姐问:“兰儿,你在看什么书?”
二姐老半天才答:“漫画。”
大姐见二姐懒洋洋的样子,便劝告她道:“你这样躺着光线不好,太伤眼睛了,要看书就坐起来看。”
二姐依然不理睬,好久才翻过身来,对大姐不忿道:“姐,你说爸妈为什么眼中只有你的好呢?你不在的日子,我做什么,爸妈都看不上,可是为什么你做任何事qíng,爸妈都满意呢?”
大姐诧异万分,她没想到二姐竟会这样问,眉头瞬间又聚了起来,沉思片刻道:“兰儿,你没明白爸妈话里的意思吗?”
二姐一副傲睨自若的神qíng,缓缓道:“他们有什么意思,我才不稀罕呢。”说完便又转过身去了。
大姐微微叹了口气,空气像是凝结了似的,使人呼气都那么困难。大姐给火炉加上了火,便也上chuáng去了。只是冬夜是那么漫长,大姐几乎一夜未眠。她想起了在学校的一切,想起了周海涛,他现在在gān嘛,他会想我吗?
大姐很怀念最后的那段日子。在她忧郁、迷茫的时候,他总能一语中的,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在她被冷落、欺负的时候,他总能挺身而出,解决一切难题。他那么优秀,那么好。她一边想着,一边听着外面的风声,心里响起了一首旋律,那是周海涛经常唱的,那旋律是那么轻快、跟这凄厉的风声一点都不和谐。
耳边响起了周海涛说过的话,说他要去北京上大学,那里是祖国的心脏,我要去哪儿聆听祖国的教诲,触摸时代的脉搏他让大姐同他一起去北京。到时候她们在□□前相聚、合影。
想到这里,大姐的嘴角浮起了笑容。“你还好吗?”大姐在心里问道。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似的。
梦中,大姐奋力的挣扎,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似的,整个人不住往下沉,大姐大喊“海涛、海涛”可是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大姐惊出一身的冷汗来。梦已醒,大姐看着漆黑寂冷的夜,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似有千斤重担沉沉的压了下来。
自从母亲做完手术后,就经常感到小腹疼痛,有时候疼的直不起腰来。在医生看过后,医生说是没有问题,建议多休息,不要劳累,并开了一些止疼药,疼的受不住的时候可以吃一片。
尤其到了雨雪天,母亲的腰更是疼的直不起来。
大姐看着母亲疼痛不忍的样子,脸色更显的苍白无色了。她劝母亲道:“妈,您就歇着吧,这些活儿我来做。”
何会芸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将背靠在了chuáng头上,忆松哭闹着不肯坐下来,大姐只好将他抱起来。母亲身体不适却总也不闲着,靠着被子上fèng着忆松的小鞋子。大姐喂忆松吃完羹睡着了,又去外面洗换下的脏衣服。
冬天的水是那么冷,大姐的手要被冻僵了似的。刚浸水的手被风一chuī,像是被剥了皮似的蹭蹭皲裂开来,露出血ròu模糊的口子。
已经马上到年下了,家家户户都预备着过年的事。花谷却一反往年的热闹,异常的冷清静寂,除了忆松那嘹亮的哭闹声外,一切都没有变化。
一大早,庄民们都聚在庄头庆祝水井出水的壮举。
白国安也被俊宏叫了去,只见那白花花的水像朵莲花似的往外冒,顺着铁管子流到了水桶里,叫好声淹没了水流声。于主任大声叫道:“我宣布,我们青玉庄水井竣工了。”庄民一片沸腾。
于主任摆了摆手,道:“大家安静,挖这口井真是不容易,大家都出了力气,非常感谢大家。下面我们有请马书记给我们讲两句,好不好。”
马书记被众人拥上了台,他看起来风光极了,手臂一挥,朗声讲起了自己为取得上级的支持,做了多少辛苦的工作。他讲起话来滔滔不绝,有些庄民听得都快睡着了,jiāo头接耳起来。
马书记仰头自顾说着功德,突然一看下面,都在纷纷私语,他“咳咳”了两声,道:“当然还要感谢你们出力,才有今天我们青玉庄自己的水。”说完,自顾拍了拍手,走下台来。
于主任上前在马书记耳边悄悄道:“还有说下白国安的事qíng。”马书记复又上台平平道:“对了,我们还要感谢一个人,白国安,为我们青玉庄捐款的事qíng,我代表青玉庄委感谢他!”
马书记说完,自顾走了。送走马书记,白国安被于主任拉了过来,拥到了前面,于书记硬是让白国安也说两句。白国安很不喜欢这种chuī捧,他摆摆手推辞了,自从何会芸做完手术后,身体一直不好,他整个人也变的很是愁闷,每天都是家务事缠身,做事也没了先前的劲头。刚才又看到了马书记,心里又很是别扭,他和大伙说着笑,心里也感到凉凉的寒碜。
天又飘起了雪花,乐婶送来了一条ròu,说是他们家今天杀猪了;二妈也托梦姗送来了一盆酱菜,走时何会芸非让大姐把那坛米酒送过去。
就在大姐回家途中,那棵桃花树下,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大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想起了上次遇到了马迁的事qíng,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那个脚步似乎也追了上了,大姐急的跑了起来,可是对方又叫出了声。
声音是那么熟悉,大姐抬头一看,“海涛!”大姐惊讶极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大姐问。
“我来看看这儿的冬天!”周海涛眉开眼笑地说着,卸下了手套。
“这里的冬天花木凋零、毫无生机,没什么可看的。”大姐有点遗憾道。
“可我闻到了梅花扑鼻的香气。”周海涛直直地说道。
“踏雪寻梅,你可真有空!”
说完大姐只觉脸颊一红,她打量着周海涛,眼中跳耀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周海涛站在那颗桃花树下,张开双臂,像一只要展翅yù飞的雄鹰,雪花落在了他的眉头、更添了他的清俊之气。
“怎么样,见到我高兴吗?”
大姐底下头浅浅一笑,没有说出话来。她望着远处,大雪漫天飞舞,焜huáng枯寂的山谷被染成了雪白。
“你该回去了,否则一会儿路就不好走了。”大姐说道。
“没事的,挡不住我。”
大姐沉吟片刻,“可我要回去了,我怕我爸爸瞧见。”
“好的,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大姐深深看了一眼周海涛,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回去了。可她刚走了几步,又转身对周海涛喊:“等我一会儿!”便飞快的跑回了家,不知拿了什么东西,折回来塞给了周海涛,朝周海涛挥挥手,转身消失在大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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