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苍凛cao纵轮椅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来找你。”
真是奇怪,林铃看着两个人相触的手掌,除了救她出来的哥哥,这一年里,她连妈妈爸爸都不愿意亲近,觉得害怕,可是她竟然不怕这个最可怕的人。
真是奇怪,他说把她当妹妹。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认识不到一年的妹妹,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林陵说过所有的男人都幻想过要有一个妹妹,欺负她但是又对她好,原来苍先生也不例外啊。
她把手抽出来:“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苍凛的手心一空,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寒风呼啸着chuī进去,又冷又疼:“小铃铛,我今天来,是想征得你同意。如果你一时没想好,我可以等到你同意。但是别让我等太久了。”在清衍,高原反应,医疗落后,他真的撑不了多久。
林铃还想分辨,苍凛摆摆手:“你说的如果,我现在回去想。但是,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的。”
话音才落,他就急急地控制着轮椅转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大步走过来,推着他很快走远了。
确定林铃看不到自己了,苍凛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在轮椅上抖如筛糠,如果不是有束带系着身子,几乎就会一头栽倒。他痛苦地咳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黑西装擦掉他咳出来的血迹,从轮椅的座位下拿出氧气给他吸。
正如苍凛所说,林铃并不想知道那个如果。她回到家里就开始收拾行李。
林家夫妇和林陵当然不同意她再入虎xué,但是林铃努力地说服他们。如果她不跟苍凛走,他们一家四口都会不得安宁。如果她跟他走了,至少家里有三个人能过上平静的生活,而她在苍家既不会受到折磨也不会受到qiáng迫,做做饭,照顾照顾病人,偶尔撑个场面,也能算是悠闲自在。
反应最激烈的是林陵。他直说宁愿和苍凛玉石俱焚也不会再让妹妹跟他走。林铃没办法,把哥哥拉到自己的卧室,神神秘秘地说了一番话之后,顺利地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林铃哼着小曲儿打包了三大箱的行李,丝毫看不出勉qiáng和为难的痕迹,她再一次顺从地坐上苍凛的车,搭乘飞机和他一起回到嘉兰。在回程的飞机上苍凛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回到苍家后直接被推进了诊疗室,但是这一次,林铃没有跟上去。
苍凛在病chuáng上躺了一天一夜,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下chuáng去找林铃。李丰茂看不过去,把躲在自己房间里折纸的林铃硬拽到了苍凛的chuáng边。
相对无言。
苍凛还带着氧气面罩,无力说话。林铃也不愿主动开口,她低头绕着腕间的彩绳玩儿。
李丰茂这次没辙了。他可以把人带过来,但是不能把她的嘴巴撬开bī她说话啊。
林铃当了一年的哑巴,对这样的沉默驾轻熟就,她解下彩绳开始自己玩翻花绳。松紧带,四段桥,降落伞,钻石……她的动作慢吞吞的,细白的手指活动间愈发显出一种从容的优美。
苍凛半卧在chuáng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竟然也不觉得枯燥。
李丰茂耸了耸肩,心想恋爱中的人脑子都有病。他大喇喇地也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研究苍凛的治疗方案。
说实话,qíng况不太乐观。苍凛的心脏不宜再动手术,保守治疗几乎是唯一的办法。卧chuáng休息,饮食清淡,保持心qíng愉快,这三样听起来简单,但其实很难做到。
要让工作狂的好友放下他的工作哪怕半天,是李丰茂认识苍凛之后毕生的追求,一直在努力,从来没成功。饮食清淡就更不容易,苍大总裁根本吃什么吐什么,食补简直是天方夜谭。至于心qíng愉快么,李丰茂瞟了一眼正在翻花绳翻得自得其乐的小姑娘和看着小姑娘看得津津有味的苍凛,决定帮人帮到底。
“小丫头,”他把苍凛的检查结果递过去,“别玩了,你得跟我学学怎么照顾他。”
林铃手中的动作一滞,绳子乱成一团。
“丰茂,你出去吧。”苍凛摘下氧气面罩,虚弱地说。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是不是?人给你带过来就嫌我碍事了是不是?李大医生长腿一伸,走了。
林铃很快解开了绳子,继续玩。苍凛把手伸过去:“小铃铛,可以和我一起玩儿吗?”
从来都骄傲无匹的男人一旦放低姿态,就显得格外委屈,让人不忍拒绝。林铃很快翻出一个图案,递到苍凛手边。但是她笃定苍凛不会玩这个。
苍凛当然不会,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她玩,他身上发软没力气,只是想引她自己凑过来。他用冰冷的大手包住她暖乎乎的手指,紧紧攥着。他手背上还扎着针,林铃不敢乱挣,只好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我联系了你的学校,他们还给你留着学籍,你想上学的时候就可以去。不过你的同学都已经毕业了,委屈小铃铛降了一届,”苍凛说得很诚恳,很认真,“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毕业,再读个研究生吧,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专业?”
对于苍凛来说,失去林铃的这一年,几乎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到让人绝望。但是对于林铃来说,她的记忆还滞留在一年前的雨夜。苍凛带楚芳华回来,她láng狈逃走,也不过就像是几天前的事qíng。
他想做什么呢?虽然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回来了,但是这个男人,她永远猜不到他的心思。那位楚小姐,好像也没有在苍家看到她的痕迹。不过,这些事qíng,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林铃垂下眼,柔顺地说:“都可以,谢谢苍凛大哥。”
苍凛大哥?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苍凛皱眉:“小铃铛,我希望你选择自己喜欢的事qíng。无论是什么,你想要的,就去做,我会支持你;你做不到的,告诉我,我帮你做到。”
骗子!她想回家,他肯放她走吗?千里迢迢不顾身体地把她带回来,难道是为了让她继续在嘉兰读书拿到毕业证吗?她不相信。这个男人,连婚姻和爱qíng都可以当做jiāo易,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林铃偏头避开他那双会说谎的眼睛,无所谓地说:“好吧,我想继续在作曲系读大三,麻烦您了。”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心里不可能毫无芥蒂,甚至她也许会恨他,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种疏离冷淡的态度还是让苍凛心头发堵。
世事无常,想保护的,被伤害了;想守住的,被夺走了;更可笑的是,再一次千方百计地把她抢过来,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她不再为他下厨,其实无所谓;她不再对他嘘寒问暖,体贴照顾,那也不要紧;可是她不爱他了,不对他撒娇,不想和他说话,不愿意坐在他的膝头用温柔得让人心里发甜发软的目光看着他,这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事qíng。
心脏抽痛,他抬手去按,林铃的手一下子从他掌心逃走了,那种空虚带来的痛苦远远超过了胸腔里的疼痛。
林铃按了呼叫铃,在李丰茂进来的时候若无其事地走出了诊疗室。她不要再自以为是,那种自作多qíng式的错误,只要犯一次,就足够她记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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