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里拎着那支乌木手杖,右臂一展,搭在她肩上,带着她往外走。
“你多高?”走了两步,苍凛问。这个孩子,怎么骨骼这么细瘦,他都不敢用力,生怕压坏了她。
“一米六二。”林铃把后背挺直了一点。
“谈过恋爱吗?”他又问。
林铃脸红了:“没有。”
“你很好。”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三次夸奖她了。
要是林铃知道有些人拼死拼活也只能得到苍凛一句“尚可”或“勉qiáng合格”,她应该会高兴的。但她不知道,所以只能敷衍地“哦”了一声。
苍凛也不在意,对这种没有城府年纪不大的小孩子,他不会动心,但总是比较宽容。而且,她确实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
“我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他切入今天的正题,“我的家族,很多人在等着我倒下,或者gān脆推波助澜,想要夺取我手中的权势。你和我订婚,那些人会理所让然地认为,我们是一体的。”
皇帝大人这是要gān什么?林铃听得胆颤心惊,根本不敢接话。
苍凛拉着她在一条长椅上坐下:“你年纪太小,所以我总是和你说,要乖。你不出乱子,我才可以保证你和林家的安全。三条禁令,都还记得吗?”
林铃点头:“不出墙,不吵闹,不进您的书房。您放心,我能做到的,我保证。”
苍凛当然不会就这样去相信一个孩子的保证,事实上,她即使出墙,吵闹,进他的书房,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困扰和麻烦。
她出墙了,他便可以用“qíng伤”做借口,直接找个代孕弄出继承人来,一劳永逸。她吵闹了,他便可以展现自己的深qíng款款,把一些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让她为自己挡去一些麻烦。她进他的书房,他更可以趁机传递出一些“机密消息”……
对她反复qiáng调这些事,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理由。一个让他说服自己,接纳她,对她好的理由。这个漂亮听话又会做菜的小孩子,冷漠如他,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点点偏爱。
只有一点点,浅浅地埋在心上,即使有一天破土而出,也不过是只开一季的花朵,不会成为不可自拔的深qíng。
林铃看这人忽然沉默下来,有点儿尴尬,主动和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苍凛听她银铃般的清脆声音,暗想她家人叫她“小铃铛”,真是很合宜的。
苍凛漫不经心地听着她那些小事,养小兔子,给洋娃娃做衣裳,偶尔被哥哥欺负,也听出几分意思来。这个小丫头几乎就是按照教科书的要求长大的,连个叛逆期都没有,难怪这样招人疼了。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晚风渐凉,林铃主动站起来扶着苍凛回屋去了。
隔天早上,林铃得了一直想要的奖励。贴身保镖小张送她去了林家,苍凛没跟着,他病中累积了许多公事,得赶紧做好。
林承望夫妇见女儿没病没瘦,言语间还是往日高兴活泼的样子,放了大半心,只有林陵还板着一张脸。
“哥哥?”林铃不解地看着他,把手中的盒子塞到他怀里,“你不是一直想要这块手表吗?镇店之宝,非卖品,是因为我拿着苍先生的卡,人家才肯卖给我的。快点戴上看看。”
林陵把盒子往桌上一扔,一把拉过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按在自己腿上,冲着挺翘的小屁股就是一阵打。林铃挣不开,一个劲儿地叫妈妈,一家人笑着闹成一团。
周日傍晚,林铃回苍家的时候眼睛微微肿着,苍凛见了就不太高兴,沉声问:“想家?不想回来?”
林铃一边指挥小张把她从家里拿来的东西搬到卧室,一边走到苍凛身边,捏捏他的肩头。她和哥哥闹了一整天,还沉浸在完全放松的qíng绪里,这会儿面对苍凛就有点儿松懈。
她越过他的身子,伸长胳膊从茶几上拿了一块茶点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没有嘛。”
苍凛看她这副爱娇的小模样,眉头还皱着,却发不出脾气了:“那为什么哭?都要成小兔子了。”
林铃的脸刷地红了,哥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打闹的时候下手特别重,她不仅被林陵按在腿上打了屁股,下午的时候,还被按在沙发上挠痒痒。她最怕这个,又求又叫,哥哥最好哥哥最帅这种话来回说了好几遍,可林陵还是不放手,最后把她欺负得哭了,李钰才出来解围。
这么丢脸的事qíng,林铃稍微美化了一下:“今天哥哥打我了喏,打屁股,好疼的。然后才哭的。”
反正打屁股也是事实,不算说谎。
被哥哥欺负了?苍凛听了这个,心里还是别扭,她怎么能被别人欺负?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好像也不能算别人。他烦躁地敲了敲桌子,决定先放过她这一次:“我还没吃晚饭。”
林铃咬唇:“炖汤熬粥都很费时间的,您饿了吗?我先用牛奶冲一碗茯苓粉给您垫垫胃,然后就做饭,您想吃什么?蒜蓉南瓜,水蒸蛋,小炒牛ròu,这些都是快手菜。山药粥,再炖上银耳雪梨,蒸一屉红豆糕,好不好?”
小俏人儿嘴甜手巧,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熨帖。苍凛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放她去厨房了。
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林铃越觉得皇帝大人真的是很好的人。虽然总是板着脸,但其实既宽容又温和。周一到周五她要上课,他也要工作,作息时间不一样,只有偶尔能一起吃早饭。他会问问她在学校里是否一切顺利,叮嘱她注意安全。他也允许她放学后或者没课的时候带着小张在外面玩一玩,转一转。只是不许在外过夜。
☆、第七章
周末她不上课,就变着花样地给他准备吃食。现在她在苍家最熟悉的人不是她的保镖兼司机小张,而是厨房的王叔和王婶。
小张是个纯粹的“三无男”,无口无心无表qíng,是林铃最不愿意去打jiāo道而且也根本不知道如何相处的那类人。
王叔是苍家的大厨,忠厚老实,已经在苍家庄园里工作二十多年了,随手做的小菜就让林铃拜服,王婶则jīng通药膳,是林铃学习的主要对象。苍凛平日的饮食就是他们夫妻打理。
苍凛从还不会吃饭的年纪起就开始吃药,胃早就给折腾坏了,王叔王婶费尽心思也难让他多吃一筷子,倒是林铃做的汤粥炖品,他总是能多吃两口。
林铃心思单纯柔软,和苍凛相处久了之后,看到他皱眉吃药,心里会悄悄地疼,对于让皇帝大人吃得顺口这件事也就格外上心。
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总是能在困境中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被苍凛bī婚,她顺从地嫁了,是为了不给家人带去麻烦。对苍凛几乎是百依百顺,一开始的初衷,也是为了给林家争取好处。然而在相处的过程中,这份初衷慢慢变质,希望苍凛身体健康,变成了她更重要的愿望。
少女qíng怀,qíng窦初开。她读过无数个公主和王子的故事,看他生病会心疼,被他夸奖会开心,想起他的时候,心里像住了一只小梅花鹿,撞来撞去。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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