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缓慢地加载着,灼烧着他的心,怒意是燎原的,膨胀的,澎湃的,但他的表qíng又是深不可测的平静。
照片里的言喻,是他从未见过的言喻。
笑得单纯,笑得天真。
有一张照片里的她似乎喝醉了,在深长的夜色里,慵懒地靠在了程辞的怀中,周围的光线,明晃晃地照在了她的脸上,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她脸颊嫣红,娇嫩得似是chūn天的樱桃。
她笑得眼睛弯弯,带着天真可爱,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陆衍下意识地抬眸,瞥到了后视镜中的言喻,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依旧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但是,她的表qíng是淡漠的,侧脸线条是冷淡的。
她昨天晚上还在跟他提出了离婚的请求。
但她却会哼哼唧唧地磨蹭着,对程辞撒娇。
陆衍攥紧了手指,胸口仿佛被人架在了火上灼烧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眸,眼里一派冰凉,冷意森森。
模模糊糊中,他甚至会以为,照片中和言喻那样亲密的人,是他。
*
周一总是格外繁忙,言喻忙碌了一个早上,记录会议笔记,分发材料,又跟着秦让去了趟看守所。
秦让已经接下了程家的委托,但这件事,言喻全程没有参与,就没有过问。
秦让看了她一眼,对她道:“还记得上周答应了秦南风的事qíng吗?”
言喻记得,她笑了笑:“是这周末对吗?”
秦让微微扬了扬下巴,眉眼含笑:“是,他从上周就开始兴奋了,我这周末要出差工作,那天只能麻烦你了。”
“没关系。”
言喻拿完了东西,就退出了秦让的办公室。
秦让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眼底的笑缓缓地退散。
他低眸,看着桌上的一堆材料,来自程管家。
程管家将资料整理得很是齐全,陆衍和程辞是双胞胎,陆衍是言喻的丈夫,程辞是言喻的……前男友。
程管家看不起言喻,因为在程管家眼里,程辞死后,言喻没有一辈子守着程辞,所以言喻就是水xing杨花;又因为言喻的丈夫是和程辞长得那样相像的陆衍,所以,言喻就是làngdàng不知廉耻。
秦让抿紧了唇,深邃的眼眸里浮动着未知的qíng绪,眉眼如清风,有些冷然。
难道,另一半死了,活着的那个人就该一辈子走不出去,或者结束生命吗?
秦让眼底嘲讽深深,薄唇是锋利的刀片。
那样的人才是最愚蠢,最不值得,最没有责任感的人。
他缓缓地收拢起手指,想着那一年,他qiáng迫地撞入公寓门,只看到一个小男孩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卧室门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眼睛红肿,涕泗横流,声音都哑了,只会喊:“妈妈,妈妈……”
而当他撞开卧室门之后,那人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了chuáng上,穿着漂亮的婚纱,容颜恬静,身体却早已冰凉,停止了呼吸。
地板上、chuáng头上,是满满地散落着的安眠药。
小男孩抓着她的手,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离开了,趴在了她的身上,寻求着慰藉,委屈地抽泣着。
和她比起来,言喻也遭遇了最爱的人的离去,或许也想过轻生,但言喻还是选择了继续生存。
人生再艰难,也得坚持。
秦让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他要去倒咖啡,却在路过言喻办公桌的时候,不自觉地瞥了她一眼。
眸光微定。
那边认真工作的女人穿了一身红色的温婉职业裙,勾勒出美好的身体线条,皮肤白净,睫毛低垂纤长,耳朵晶莹,头发散落的样子格外温柔。
他忽然想。
还真是,便宜了陆衍。
陆衍那个男人,不会懂得珍惜她的。
*
言喻下班,下了大楼,一出门,就看到了陆衍的车子停放在了那儿,他看到了言喻,就微微地降下了车窗,扬了扬唇,让她上来。
车内,言喻上车,就发现车里有了一束玫瑰花,水珠滚落,鲜艳yù滴。
男人的嗓音淡淡:“这是送你的花。”
言喻淡声:“谢谢。”
她只瞥了眼,就没再继续了,心里想的都是工作上的事qíng。
陆衍问她:“今晚我有应酬,你和我一起去吧?嗯?”
言喻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陆衍也没再多问,言喻垂下了眼睫毛,总觉得哪里奇怪,心中有着隐隐的害怕,指尖寒意凉凉。
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必须和陆衍离婚。
但是陆衍不同意离婚,如果她非要离,一个是夫妻分居两年后;一个是她抓到陆衍背叛婚姻的证据,然后向法官证明,他们夫妻关系破裂,她请求离婚,如果顺利的话,独立审判,小星星才不到一周岁,她有稳定的工作收入,父亲又背叛婚姻,小星星也很有可能会让她来养。
但如果陆家给法官施压,给舆。论施压,结果就不一样了。
她睫毛颤了颤。
*
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言喻下车,陆衍也跟着下了车,言喻抬起眼眸,刚想问他,他就俯身,托起了她的脸,冰冰凉凉,像是把玩,眉眼不动,没有任何的qíng绪波动。
又是一个吻。
言喻要推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站直了身体,微微笑着,低沉道:“我今晚会早点回来。”
他说完,就重新回到了车上,启动车子,应酬去了。
说应酬,其实就是开玩笑,因为今晚的聚会就是一群稍稍有所成就的富二代们聚餐,也是因为有个富二代归国了。
陆衍推开了门,黑眸冷淡,没多少兴致,随意地打了打招呼,就落座了。
有人正在唱歌,有人正在捧场,欢快地拍着腰鼓:“薄城,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虽然你唱得难听,但你努力啊。”
有人正在喝倒彩:“快滚下来,别辣老子耳朵了。”
薄城:“滚你MMP!”
陆衍看到了傅峥,傅峥让开了一个位置,让陆衍坐下,傅峥的旁边就是季慕阳,季慕阳这人,懒懒淡淡的,没什么状态,也没打招呼。
陆衍也没说话,就是倒了几杯度数适中的果酒,慢慢地浅酌着。
傅峥笑着问:“怎么了?喝闷酒?”
陆衍还没说话呢,季慕阳就道:“阿衍现在大概就是愁着,该怎么甩掉原配,然后和夏夏结婚吧。”
陆衍勾了勾唇,没回应他。
傅峥笑:“别乱说话啊,季慕阳,小心阿衍生气,带你玩牌,输得你哭爹喊娘。”
季慕阳这人嘴贱,眉目讽刺流淌:“也小心阿衍后面后悔得哭爹喊娘,我说吧,他要是想离婚就尽快离,要是不想离婚,把夏夏放一边好吗?差点就以为他要享齐人之福了。”
他说着,长腿jiāo叠,下巴微扬,弧度流畅,显得讥嘲。
傅峥无奈,夹在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些为难:“季慕阳啊,你怎么gay里gay气的啊,差点就以为你暗恋阿衍了,人家夫妻的事qíng,你gān嘛那么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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