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婚衍衍_水折耳【完结】(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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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陆疏木是她的儿子……

  言喻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眶慢慢地泛起了红,灼热感袭上了眼睛,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口腔里弥漫着不知从何处涌来的血腥气,生锈的铁味。

  她眼前浮起水雾,视线模糊成了一片。

  有水珠,落在了她的手上,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在模糊的视野之中,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陆疏木的后脑勺,嗓子gān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都是凝滞的,声音寂寥空旷。

  言喻没忍住,有哽咽声溢出,断断续续,她继续无声地落泪。

  chuáng上的陆衍,脸色沉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漆黑的眼底,没有什么qíng绪,只是眉眼间自然地就浮现出久居高位的威严,菲薄的唇畔却有些讥讽。

  当初不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么?

  现在却哭得这样惨,是良心亏欠了,还是想在孩子面前演戏。

  陆疏木也发现了陆衍醒了。

  陆疏木的眼眶已经红透了,倔qiáng地抿着唇,鼻尖红红的,想哭又不敢哭,对上陆衍漆黑冰冷的眼睛,他握紧了小拳头,看也不看陆衍,转头,就跑到了言喻的怀抱之中。

  言喻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身体是柔软的,带着让他安心的味道。

  陆疏木抿着嘴唇,把头埋在了言喻的怀抱之中,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落,他很少哭,哭的时候也是冷静的,无声的,压抑的。

  言喻一动都不敢动,她全身都是僵硬的,垂眸盯着陆疏木柔软的头发,眼泪“吧嗒”一下,落在陆疏木的头发上。

  她慢慢地伸手,抱住了陆疏木的后脑勺。

  苍白的唇,轻轻地动了动:“疏木。”

  陆疏木没有回答她,小手紧紧地抱着言喻的腰,他埋头在她的胸怀里,用力得仿佛要将以往遗失的拥抱,都找了回来。

  言喻嘴唇颤抖:“疏木。”

  陆疏木说:“你别叫我。”

  言喻的心脏一凉,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陆疏木没再说话了,双手却一点都不肯松懈,紧紧地抱着,言喻也不敢再出声了。

  两人不知道抱了有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哭泣了多久。

  直到陆衍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他撑着chuáng头的杆子,坐直了身体,因为疼,眉间的“川”字深深,薄唇苍白,五官凌厉,轮廓深邃又凛冽。

  他漆黑的眼眸里,几乎看不到光,也看不到底。

  目光是冷凝的。

  言喻心里的酸水一点点往上冒出,慢慢地,形成了一片湖,腐蚀着她的心脏,吞噬着她的理智。

  她眼睛都不眨,盯着陆衍的眼睛。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也有很多qíng绪想要发泄,但到了这个时候,她看到陆衍,居然有一点点安心,或许因为只有陆衍能回答她的问题,也只有陆衍和她是特殊的,他们有了孩子,也有过往。

  陆衍即便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周身也是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他拧着眉头,沉声道:“陆疏木。”

  陆疏木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他动作停顿了下,轻轻地推开了言喻,他背过手,用力地擦着自己的眼泪,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转过身,脸上没有泪水了,但从他的红眼眶、通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漆黑双眸,才能看出方才的哭痕。

  他抿着唇。

  陆衍淡淡地道:“你是男子汉,去擦脸,哭什么?”

  陆疏木眼睛透着倔qiáng,他看了看言喻,又看了看陆衍,安静地站了一会,挣脱出了言喻的怀抱。

  言喻手中一空,胸口也仿佛跟着落空了。

  陆疏木还真的就听陆衍的话,跟着推门进来的特助,走出了病房,言喻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忍了回去,深呼吸。

  她松开了掌心,一点都感受不到掌心的疼。

  她冷静地盯着陆衍,冷静地问:“陆衍,我再问你一遍,陆疏木是不是我的孩子?!”

  陆衍面无表qíng,神qíng冷淡,看着她的眼神里含着寒气,眉如冰山。

  言喻咬紧了牙根,视线更冷:“陆衍,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陆衍还是一声不吭。

  言喻攥紧手指,她猛地就拽过了放在chuáng旁边的拐杖,她撑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冒着冷汗地走到了陆衍的面前,眼角噙着凛冽,她绷紧了唇线,越是生气,她越是能忍,明明胸口的火焰快要灼烧了她的理智,她却qiáng压下了所有的不满和怨气。

  “陆衍,你不说话是么?那你就是承认陆疏木是我儿子了?”言喻冷笑,她眼圈通红,黑白分明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你真让我恶心。”

  “我恶心?”

  陆衍的表qíng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冰冷的表qíngguī裂开,眼神像锋利的刀,敛住了锋芒。

  言喻瞳眸微微缩起:“那个孩子当年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了我这么多年?”

  陆衍的目光盯着她的五官,逡巡过她的每一寸表qíng,他薄唇微勾,笑意温凉淡漠:“告诉你?告诉你能改变什么?陆疏木留都留下来了,你还能选择什么?是掐死他?为了他留下来,亦或是带走他?”

  他每说一种可能,言喻的脸色就更白了一分,她抿着唇,怔怔地看着陆衍,眼眸里的qíng绪克制不住地翻涌着。

  胸中的làngcháo是海啸,呼啸着,席卷着,朝她吞噬而来。

  她心脏瑟缩得让她无法承受。

  她突然腿软,全身都失去了力量,原来,原来陆疏木真的是她的孩子,是她当年那个被周韵qiáng制引产的孩子,那个孩子还活着。

  言喻眼前的视野早已经蒙上了厚厚的雾,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耳畔是他的一声声冷冽的bī问。

  “你会愿意为了他留下来?为了他放弃离开陆家?为了他甘心做陆太太?”他声音沙哑,声线绷得快要断开了。

  言喻闻言,唇上的血色都快褪尽了。

  她是个自由的人,她有自己的理想、事业和未来,她爱孩子,但她不会为了孩子,而委屈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一直待在那样压抑的陆家,所以,她知道她不会为了陆疏木留下来。

  陆衍步步bī近:“那你想带走他?”

  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已经很浓很浓了,陆家怎么可能让她带走陆疏木?就算周韵不要,陆承国也不可能会同意,更不用说陆衍了。

  言喻不知道当年陆衍为什么愿意让她带走小星星,但当年的他,也绝不可能让她再带走陆疏木。

  “就算我让你带走陆疏木,你能照顾得了他么?”陆衍声音低低淡淡,“陆疏木离不开人,你又想拼事业,又想照顾小星星,你觉得你会分身术么?”

  言喻瞳孔重重地收缩,红唇是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她无比清楚,陆衍说的都是实话,当年的她,带不走陆疏木,就算是现在,她也没办法带走陆疏木,她的心脏仿佛被无尽的丝线缠绕着,紧紧地束缚着,遏住了她的呼吸。

  陆衍薄唇讥讽,黑眸冷冽,声音出自深渊:“所以,你还是会选择抛弃陆疏木,带着小星星离开,所以,告诉你他还活着,能改变什么现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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