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纯粹是她瞎编的。
南北换完后,重新拉开了遮光窗帘,一丝一缕的光透了进来,让整个病房恢复了亮堂。
这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了,南北拧了下眉头,淡淡地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薄砚。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南北的脸上,他似乎含着笑,他的薄唇弧度似是扬起,又似是抿着,这样的男人最难掌控,看似温qíng,又有可能最是无qíng。
薄砚嗓音温润缓慢:“我刚刚敲门了,你没回应,所以我刚刚推门进来了。”
南北觉得自己要是再纠缠刚刚那件事,只会让自己难堪,她没有回应,直接转移了话题:“你来是有什么事qíng么?”
薄砚的唇畔挂着浅笑,他迈开长腿,靠近了南北,眼神落在了南北的身上,站定在了南北的面前,他微微垂眸,摊开了骨节分明的大手,掌心里躺着一个东西。
南北瞳孔微怔,那个东西是她的耳环,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耳朵,果然只摸到了一只,而这只……
薄砚轻笑,乌黑的眼眸里氤氲雾气,他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刚刚在楼梯间,挣扎间,你的耳环不小心掉在了我的身上。”
是人都会若有所思,什么样亲昵的姿态,才会让一个女人的耳环掉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但明明说的是这样暧昧的内容,他的语气却又这样坦然。
“进门的时候,我跟保镖说我是你的朋友,又有了你的耳环,保镖就让我进来了。”
南北的那副耳环戴了很久,保镖们日常要注意她的变化,自然认识她的耳环。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这一个刚见过两面的男人,几乎看光了身体,南北抿紧了唇,冷淡地看着薄砚。
薄砚并不在意,还伸出手,摸了摸南北的头发,动作有些温柔:“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要是别的人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可笑,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薄砚这样说,却有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感觉,让人安静了下来。
南北抬眸,看了薄砚一眼。
薄砚黑眸深邃,波澜微起,笑意漾开,他慢慢地道:“不过,下一次,不要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自制力。”
两个人刚刚认识,根本没有什么话可以聊,但薄砚却不觉得尴尬,他沉默地坐了一会,然后才站了起来,“我走了。”
走到了门口,他高大的身影忽然顿了下,留下了一张联系卡,淡淡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系我,你的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她没有办法一直照顾你。”
他嗓音温润:“抱歉,简单地看了看你的资料。”
说完,他就离开了去。
南北眉心跳了跳,抿了抿唇,她下意识地走到了窗边,往下看去,薄砚查了她的资料,侵犯了她的隐私权,却又说的这样坦dàng,像是他只是关心她一样。
窗边下,就是一个停车场。
没过一会,薄砚就出现在了南北的视野里,他走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子旁,那辆车只是普通的大众车,不是豪华车。
他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没有立马启动车子,而是慢慢地降下了车窗,他微微低头,点燃了一根香烟,就坐在驾驶座,沉默地抽了一会烟,似有若无地抬眸看了一眼南北病房的窗户。
南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等她再往窗外看的时候,只能看到大众车远远的车影。
*
言喻开车靠近南北住院部的停车场的时候,正好和一辆黑色的大众车擦肩而过,她把车停在了停车场,上楼去探望南北。
言喻打开了病房门,南北还站在了窗边,她听到声响,转过了身,眼尾带着浅笑:“阿喻,我刚刚就看到了你。”
言喻也笑,她打量了下南北的气色:“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言喻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眸光一顿,在架子上看到了一张联系卡,很简单,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
名字叫做:薄砚。
言喻问:“刚刚有人来看过你么?”
“嗯。”
南北淡淡地答,她不想跟言喻说宋清然来过的事qíng。
言喻走到了她的身边,胸口浅浅地起伏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曲了,又慢慢地张开,她调整着qíng绪,声线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下,她抿着唇:“北北,赵东不是我的弟弟。”
南北怔住:“什么?”
“我说,赵东不是我的弟弟,我测了DNA,我和他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言喻深深地呼吸了下,“程辞,他查出来的资料有些问题,赵东不是我弟弟,赵家人也不是我的家人。”
她说着,微微垂下了眼睫,难免眼眶有些温度的热,幸好赵东不是她弟弟,不然她真的很难面对失去了孩子的南北。
南北也沉默了一会,好半晌,她忽然轻轻地问:“可是程辞为什么会认为赵家人是你的家人,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没做过鉴定,就随便地为你找回家人的。”
言喻也觉得奇怪,但她暂时想不到理由,但内心却对自己的身世,越来越好奇了,总觉得有什么被掩藏住了。
她咽了咽嗓子,抿了抿唇,转眸去看南北,握住了南北的手:“北北,那天的赵东受到了两个人的指使,一个是许颖夏,另一个是宋清然的……妻子。”
南北面无表qíng,像是听到,又像是没有听到,好一会,她才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我猜到了。”
☆、119
病房里又陷入了沉闷,安静了好一会。
南北顿了顿,忽然开口:“言言,你觉得,什么才是最好的报复,是遗忘还是狠狠地让对方受到损失?”
言喻眸色深深,她睫毛翕动,沉默,良久轻轻地吐了句:“是让对方受到损失,有时候遗忘太过平淡,只会让对方以为,她做过的所有错事,都不会得到惩罚。”
南北看着言喻:“那你会报复周韵么?”
言喻没有回答,周韵是陆衍的妈妈,她如果想和陆衍在一起,那她就只能委屈自己,忍受周韵,可是她和周韵又该怎么相处。
南北头微微往下低:“我也想报复啊,可是我的力量太弱了,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能怎么办呢?”
“许颖夏是许家的千金,宋清然的妻子是名门闺秀,这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有钱有势的人,想要做什么,就格外顺利,仿佛全世界都给她让道。”
南北抱住了言喻,靠着她:“可是我们呢,我们能做的事qíng太少了。”
南北和言喻的关系很亲近,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们都能在彼此的身上,看到彼此的影子,她们都是孤儿,没有亲人,她们都一样倔,一样的固执,一样的缺乏安全感。
“言言,你知道么?我已经没有了职业资格证,宋清然让人注销了我的资格证。他想把我的翅膀折断,再也飞不出他设的牢笼,永远只做讨好他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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