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瞥了眼后视镜,收回了目光,目视前方,淡声问:“今天傍晚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了。”
言喻转眸,看着陆衍的后脑勺,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拢了点,不知道在迟疑着什么,过了会她问:“你今天会见到程家的人吗?”
“担心我?”正好红灯,陆衍慢慢地踩下了刹车,他眸光漆黑平静,“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一直在关心程家的事qíng。”
他顿了下,“言喻,我记得你是程家资助的吧?”
言喻的眉心一跳:“嗯,程家资助了我上学。”
“所以你特别关心他们?”
“难道不应该吗?”言喻没有正面回答,浅浅地瞥了眼陆衍。
陆衍倒也没再说什么,无声地撩了下唇角,红灯转为了绿灯,车流缓缓地往前涌动,他也融入了车流之中。
到了律所大楼下,言喻推开车门下车。
陆衍忽然降下了车窗,侧脸线条淡漠,偏头,盯着她,扬了扬下巴,让她靠近了些。
言喻不解,走了过去,忽然被他一扯,力道适中,恰好地让她俯身,他捏住了她的下巴,贴上了他微微有些凉意的薄唇。
其实就一瞬间,他就放开了她。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去上班吧,别多想。”
言喻怔了怔,没有回答他。
陆衍慢慢地关上了车窗,遮住了他的侧颜,驾驶座里,他深邃幽黑的眼眸锐利地盯了下对面那辆车里的男人。
是秦让,言喻的上司。
隔着两层挡风玻璃,两个男人的视线jiāo叉,又缓缓地移开。
陆衍手指缓缓地收紧,打着方向盘,离开了律所。
言喻看陆衍的车子拐弯消失了,这才往大楼里走去,她的高跟鞋踩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微笑着,朝保安问好,走进电梯里,她低眸,按下了楼层,电梯门缓缓地关上。
一只修长的手,横亘在了电梯门间。
电梯碰触到了手,一下就又重新打开了。
那只手上戴着làng琴表,袖扣优雅,往上看,果然是秦让。
秦让的俊脸上没有什么表qíng,眉眼也没有丝毫的动弹,微微抿着唇,下颔的线条利落流畅,身上的西装笔挺,一丝不苟。
言喻弯着眉眼,主动打招呼:“早上好,秦律师。”
秦让薄唇微动,眼底有浅浅的笑意:“早上好。”
两人安静了一会,电梯显示的红色楼层数不停地变化着,秦让盯了眼数字,淡声问:“早上你的丈夫送你来的?”
“嗯。”
秦让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没再说什么了。
到了办公室,言喻按照惯例,要先给秦让煮一杯咖啡,然后整理一下今天的list,发给他,再等待秦让安排任务。
结果,她才在煮咖啡的时候,秦让就出现在了茶水间,他敲了敲茶水间的门。
言喻抬眸看他。
他薄唇微动,眉心闪过什么:“来客户了,你过来帮我记录一下。”
“好的。”
秦让瞥了眼咖啡,叮嘱道:“客户有2个人,所以需要三杯咖啡。”
“好的。”
会客厅里。
言喻有条不紊地把咖啡摆放在了桌子上,整个会客厅里,都弥漫着浓郁馥香的咖啡气息,勾起了人的食yù。
她刚整理完,秦让就带着两个人,推开门,走进了会客厅里。
她微笑着,看着几人。
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地僵硬了起来。
她的手指攥紧了几分,指甲掐在了掌心的ròu里,有了几分疼痛,她抿着唇,红唇缓缓地失去了些血色。
言喻瞳眸微怔。
跟在秦让身后的第一人,是个穿着传统英式复古西装的中年男人,他带着圆形的金丝眼镜,金色的链条从镜框两边垂坠了下来,挂在了脖子上,胸前整齐地放着方巾,散发着英伦绅士的风度。
他看到言喻,也皱了下眉头,脸色不是很好。
言喻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程家的管家,是程家从小家养的管家,也就是程辞父亲的第一把jiāo椅,他几乎掌管了程家所有的事qíng,当然,也包括程辞的前女友——言喻。
秦让眸色冷清,看着发怔的言喻,收回了视线,微笑着对程管家和另外的一个男人道:“程先生,坐下吧。”
言喻咬了下唇,跟着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她摊开了笔记本电脑,打开word,开始记录几人商谈的事qíng。
咖啡香气弥漫,男人们的声音起起伏伏,间夹着键盘的敲击声。
言喻认真地记录下了对话,心脏却越来越紧缩,她抿紧了唇,神色越来越寡淡——程管家来中国,是为了将陆衍带回。
因为他已经从陆承国和陆衍那边收到了消息——陆衍不会回程家做继承人。
那么,和解的方式就不可行了。
只能用法律的方式解决了。
而他是来和秦让研究当年在英国签下的离婚协议书,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律漏dòng可以钻,好让陆衍光明正大地在法律上回到程家。
秦让没有立即给出回答,他垂眸,粗略地扫了几眼离婚协议书,最终只说:“暂时没办法立马得出结论,得等我和我的助理查查英国相关法律,才能告诉你们。”
程管家正低着头,轻轻地抿了口咖啡,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没看言喻,但问道:“助理?是说那边的那位女士吗?”
秦让闻言,抬眸,漆黑的眼眸扫了眼言喻,忽然想起,言喻和这个案子有厉害关系,陆衍是她的老公,那么,言喻就不能再参与这个案子了。
他几不可见地拧了下眉头,菲薄的唇动着:“不是,是我另外一个实习生。”
程管家脸上的神色自然:“是吗?”
言喻的睫毛不安地颤动。
程管家一行人离开了之后,秦让从桌面上拿起了水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水,仰头,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他喝完,看着言喻,黑眸冷静,皱了下眉头,说:“你和陆衍是夫妻关系,你不能参与这个案子了。”
言喻点点头,没有说话。
秦让jiāo待:“把刚刚听到的所有话都埋在心里吧,不要忘记你的职业道德,要记得保守秘密,即便涉及的相关人员里有你的丈夫。”
“嗯。”这点职业道德,言喻还是有的。
“你出去吧。”
言喻刚想走,一旁又传来秦让低沉的嗓音,他问:“怎么脸色这么差?今天身体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就请假回去休息吧。”
言喻手指蜷缩了下,弯了弯唇,笑:“没有,可能在会客厅闷久了。”
一整个下午的工作,言喻除了完成秦让布置的,没有心思再去自主学习,她心脏跳动得很快,神经有些紧绷,心里隐隐不安。
怎么也没想到,程家来找陆衍的人,会是程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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