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身边的张娴见他不胜酒力,悄悄瞥了一眼苏兰:“诶,差不多就行了啊。”
苏兰却凑到她耳边说:“什么行了啊,才刚刚开始呢。”
这下姜司令却不解风qíng的执手问二位:“你们俩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说悄悄话呢……?”
“没有没有,不是什么悄悄话……”苏兰再一次端起酒盅:“那个,小成,我就是想替小安呐敬你一杯,这不以后就是他爹了么……还有,多谢你之前那么照顾他,还替他画像,画的还那么好看。你说,是不是该走一个……”
“是,是是是……”方成望着眼前酒盅里满满的五粮液,心里着实惊的慌,就好比那是一杯耗子药似得。这回倒是整明白了,果真是场鸿门宴啊。
他无耐的gān笑一声,继而端起酒盅缓缓喝下,嗓子灼的火辣辣的。
苏兰虽有酒量,但怎么说只是个女辈,喝个两三杯还可以,再喝的话可就要骂街了。所以这回换姜司令敬他酒了,于是来来回回又再喝了几杯。方成便放下酒盅,满脸晕红透着醉意。
几个孩子在旁边默默的吃菜,像看好戏似得眼巴巴望着大家。
张娴见方成不行了,忙起身扶他坐下。转头有些埋怨的对苏兰说:“都说差不多得了,还非要把人灌醉。”
“哟,这就护上啦?放心,不灌了,接下来进入正题。”苏兰夹了一块jī腿递到方成碗里:“来,吃点菜啊。”
顿了顿,她问道:“那个,小成啊,你今年多大了?”
方成早已喝的神思不清,对方问什么便都如实回答,于是开口道:“我啊,快四十了……”
“哟,也不小了,之前没结过婚呐?”
“没……绝对没有……以前搞艺术,她们看不上我,说搞艺术的没几个顾家的……所以就一直耗着……这不……”他眼神撇向张娴:“就她欣赏我……”
张娴微微一笑,用胳膊杵了杵苏兰:“你问这些gān嘛……”
“不问这些,那问什么?你对他又不是知根知底,连他家境如何都不清楚呢,不问个实话,那我哪放心让你嫁过去啊。”苏兰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很有道理。
这时,方成忽然站起身来,摇头晃脑的指了指大家,说:“我知道……你们今天喊我来有什么事……其实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灌我酒……”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有些尴尬。眼看要演砸了,苏兰脸上的笑容渐渐转为不知所措。
可谁知方成接下去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吧。我,方成,真的很喜欢张娴……我发誓以后会对她好的……噢还有,我也会对小安好的……如果我食言的话,就不得,不得好死……”
说罢身子一晃,就猛的坐了下来,有些站不住脚。张娴忙将他扶稳,心里暗暗被他这一番话给感动到了。
苏兰一时语塞,没想到qíng义还真不假,只好打破僵局说了句:“这,也用不着发这么狠的誓啊……”
然后这件事总算可以尘埃落定了。张娴辞了岛上的教师工作,准备随方成一块回去居住。
临走之际,苏兰在家中帮她收拾着行李,还顺便添几件像样的嫁妆。
张娴撑着chuáng榻坐下,心里即开心又觉得忧愁,于是便轻叹了一声。一旁替她叠衣服的苏兰抬眼问道:“眼看就又要嫁人了,你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慌。”说罢瞧了苏兰一眼:“你说我怎么又嫁了呢……”
苏兰风轻云淡的说:“嫁人还不好啊,难不成想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哎不是,我就是觉得之前嫁给小安他爸,是个退伍军人,本想让他罩着点家里边,谁知两年不到就病逝了。这回又是嫁一个搞艺术的,也不知道他今后会怎么样……”
苏兰在一旁听着不禁笑出了声:“你不会觉得自己是克夫命吧?傻了吧你……我可告诉你啊,那方成挺好的一个人,可别亏待了人家。”
张娴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哪敢亏待他啊,我自己身世这么不好,还带了个孩子,他肯要我啊,我说不定还得去烧高香了呢。”
嘁!
“你看你说的……对了,那小安是跟你们一块去啊,还是在这边念完书再说?他马上就要读高中了,到时候得到福州的学校去寄宿,要是跟你们一块去也挺方便的,不用来回坐船。”
张娴撇开眼想了想:“这我可得问问他的意见,要是想跟我们一块住呢,那最好不过了。但他在这住了那么多年,也都习惯了,不知会不会同意啊。”
苏兰道:“算了,这事等晚上再问他吧,住哪由他自己决定。”
于是到了晚间,张娴走到沈居安房前,见房门半掩着,从门fèng透出光亮。她便推了门走进去,沈居安正撑着腿坐在桌前写作业,不时用笔戳自己的脑门,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张娴悄悄走过去,在他身旁的chuáng榻上坐下,他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忙声道:“妈~”
张娴莞尔一笑,摸摸他的头发,问:“在做题呢?我看看。”于是把他手肘下的作业簿挪到自己眼前,看了看说:“这道题啊,得这样算,笔给我。”
沈居安把笔递给她。几分钟后,她便把做题思路都给沈居安讲解了一遍。沈居安脑子灵活,经这么一提醒,便都通了。
等做完所有的题目,张娴才说道:“妈妈明天就要去方叔叔家住了。”
沈居安笑着称:“我知道啊!”
“那你呢?”
“我?”
沈居安垂下眼睫,想了想,抬头说:“我还是先在这边住到读完高中吧,到时候再说。”
他不想离开这座岛,除了习惯这个地方的风土人qíng之外,还有一个尤为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和姜卫东住在一块。也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就觉得如果就这么离开了,那以后见他的机会肯定少之又少。像现在这样,至少还能以一家人的名义拴在一起,随时都可以彼此挂念。
这应该不仅仅是友qíng,而是打心里面的一种离不开。
张娴尊重他的选择,道了声早点睡,便走出了房门。
第二天上午,海边码头传来轮船的呜咽声。张娴和方成就要离开了,大伙依然热泪盈眶的去送他们。
其实姜家人都还好,总是在送别,也都习惯了。反倒是张娴一直紧紧握着沈居安的手,哭的梨花带雨。明明是一件好事,却弄得像是别人bī她嫁过去的一样。
沈居安只好沉下心安慰她道:“妈,你放心吧,我在这没问题的。以后我会经常去看您的。”继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方成:“叔叔,我妈就jiāo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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