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陆允信无奈。
江甜想帮陆允信说话,一出口:“妈,你是不是误会——”
教导主任脑子里糊着“现在高中就流行见家长了吗”,石化在会客厅。
江外婆嫌弃女大不中留,明瑛顺着江甜的头发,合不拢嘴道:“再喊一声。”
“明阿姨不要这样。”江甜赧然,眼神四飘,微抬处,刚好撞上陆允信埋头扬唇的弧度。
式微细小。
又勾得这个九月下午,江甜在日记里“江甜你láng子野心”“昭然若揭”“司马昭”……山呼海啸又归于平静。
……
国庆长假过完,一中文化长廊上的huáng叶和毯子一样,厚铺一路,路上挂满了金秋艺术节的横幅。
这个时候的学校像一个魔法箱,不经意溜到一块转角空地,都能遇见开着MP4,跟着节奏排练的女生。
江甜身高不合群不参演群舞,每天给秦诗她们找场地,和场地附近的班级勾兑排练时间,给跳舞的女生们带饭,奔波来奔波去,累而充实。
刚入中旬,长廊最前面那块一直空着的黑板挂上喜报,被教导主任压了快一个月的谣言才经由保安队深夜面馆被放了出来。
“你知道那个全国赛金牌,据说拿到了清北双保送资格,就陆允信。”
“……”
“对,就一直都金牌那个。不骗你,上个月大半夜的和他们班一女生在校门口搂搂抱抱,被教导主任和保安队一起抓包,教导主任就是为了陆允信这次拿这金疙瘩,处分没处分,批评没批评。”
除了高二关注前列成绩的尖子生,江甜在其他年级并没有什么知名度。
加上江甜和陆允信“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有一班的同学清楚,流言传着传着,重点自然偏移成:“没毛病,你要是保证每年拿金牌,给学校招生无形填充多少指标,就算你换女朋友和以前傅爷一样勤,教导主任也不敢说你一个不字你信不信。”
“允哥那高冷样能有女朋友?不过金牌对于他来说可能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吧,毕竟零失误男神,看几年都看腻了,什么时候他不拿金牌大概更有亮点。”
“你听说他这次那个八卦了吗,有人说他后劲不足,然后竞争对手什么什么。”
“……”
江甜不过是去小卖部买桶泡面,七七八八听了一路,回来掀开盖泡面还没叉子,当即忿忿:“有这种祈祷别人不拿金牌的cao作吗,你没看到人家艰难,不等于人家在玩啊。”
陆允信在整理天文照,停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条抹茶悠哈,没抬头地递给江甜。
江甜接过来分给前后座,冯蔚然剥纸,客观:“允哥这次前期走得确实比以前困苦,不过宋易修退赛之后,基本就很顺了。”
“宋易修退赛?”江甜拧一下眉,“什么时候啊。”
“就省赛啊,”冯蔚然大大咧咧道,“他头天吃坏肚子,边拉边唱了一晚上《感恩的心》,第二天整个人仿佛身体被掏空,除了退赛还能怎么办,”冯蔚然说,“虽说积分并排第一退,确实有点可惜……”
陆允信正在思量一张星云照分到哪类。
江甜拉住他照片另一端,小声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我告诉过,”陆允信平淡地,“你没关心。”
“我说的是退赛。”
陆允信缓缓停下手:“有什么区别吗?”
第43章 《红帆船》
“为什么没区别?”江甜调料包拆了一半, 没有吃的心思, “如果他只是拉肚子,我就觉得还好, 可奥赛, ”江甜思量,“金牌保送, 银牌铜牌有降分资格, 一想到我一盅jī汤耽误人家上清华北大……”
江甜抱着桶,闷闷地:“我就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
最后四个字出来,其他同学喧哗依旧, 两人间的氛围却陷入诡异的沉默。
冯蔚然左看看江甜,右看看陆允信, 打圆场说:“高二还有机会, 甜姐儿你也别太……”接不出形容词。
“江甜,”陆允信用极为平静的目光望着她,“第一, 他知道是你煮的,我没有隐瞒。”
“第二,东西是他自己喝的,你没有bī他。”
“第三, 比赛是他自己弃的,自己做选择自己承担后果,”陆允信不疾不徐,“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江甜眉头拧成“川”字:“可如果他没喝我的汤, 他就能参加比赛,如果他状态好,现在可能已经踏稳了半只脚。”
陆允信微微合指,捏得照片发皱。
冯蔚然当和事老:“哎呀哎呀,都已经过去了……”
“如果一个故事三个人,甲乙丙,乙生病,甲做药想救乙,丙知道是甲做的药,想吃,可‘是药三分毒’,丙吃甲给乙的药被毒死了,”陆允信声线平缓,“甲乙有错?”
江甜慢慢合上泡面盖,凝视陆允信:“甲乙没错?”
“我以为负责是进行选择的前提。”
“可我们不是甲乙丙,保送资格和降分资格也不是药的问题,”江甜拉开垃圾袋,“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就可以早点给他道个歉聊一聊。”
江甜想到陆允信,半开玩笑:“奥赛本来就辛苦,他其他科受了影响还落得这结果,万一心态崩了,万一有yīn影明年不想参加了,万一高考刚好离清华北大差个降分的距离,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万一宋易修没考上清北,万一宋易修找不到好工作?”陆允信学她,“明明最不关你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自疚什么。”
“还是说,”陆允信唇角徐徐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万一宋易修喜欢你,给你表白,你愧疚又心软是不是就会顺水推舟和他在一起——”
“陆允信你不可理喻!”江甜“嘭”地把泡面盒罢进垃圾袋。
陆允信缓缓敛颜,敛得眉目胧起一层淡淡的寒雾,然后,不急不缓捞起已经分好类的照片,一股脑塞进书包里。
当天三节晚自习,江甜和陆允信没说一句话。
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响,陆允信收拾好书包站起来:“让一下。”
江甜保持着在糙稿纸上划单词的频率,把凳子朝前挪一点。
陆允信说“谢谢”,江甜头也没抬。
第二天江甜收作业,屈指jiāo陆允信课桌:“笔记。”
陆允信趴桌上睡觉,理也没理。
他惯用的笔记纸从语文书里露出个夹角,江甜熟视无睹,直接写了他名字未jiāo,上报老师……
就算在走廊遇到,两人也是挂着同款陌生人表qíng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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