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配_步兰亭【完结+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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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说完,听见那边有人在讲话,声音尖刻且不耐烦:“小姐,我们家规矩是定死的,没身份证就别住,外面多的是小旅馆。”

  陆晔慢慢坐直身子。

  听这意思,她是大半夜出来订房间?她男朋友呢?

  倪嘉予顾不上他,低声在和柜台值班小姐商量:“我身份证落在办公室了,先办理入住,明天再查证行不行?我可以报身份证号,公司的工作证也能给你看。”

  陆晔注意到,她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刚哭过。

  值班小姐咬死不松口:“对不起,我们家没这先例,您还是去别处吧。”

  倪嘉予没办法,只好拖着箱子离开,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愈加显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寂落寞。

  直到陆晔开口,她才想起电话还没挂断。

  晚风过滤了杂音,夜将喧嚣chuī凉,红灯拦住了旅人的去路,星在远方闪耀。

  倪嘉予站在行人寥落的街口,听见陆晔低声而无奈地说:“嘉予姐,你可千万别哭啊。”

  千般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立刻顺着忽闪的睫毛掉落。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章比较短小,明天会多一点。

  ☆、第10章

  在倪嘉予的计划里,这周三原该是个平凡又幸福的日子。

  她拿到了第一笔实习工资,数目不多,却足以令初入职场的穷学生心花怒放。周五是方跃的生日,公司有项目安排他出差,倪嘉予便想着赶在今晚陪他提前庆生。

  方跃在生活方面过得比较糙,与其去装修jīng致的网红餐厅里拔一顿人均两百的糙,qíng愿去超市推一车新鲜的果蔬生ròu,回家自己做。

  大学毕业后,方跃定居在深圳,与朋友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倪嘉予来实习的这段日子,两人都忙于各自的工作,彼此相处时间只有早晚的几小时,又因这样那样的琐事生了口角。

  方跃看起来很烦躁,有时两人甚至能一天不说一句话。

  倪嘉予想,过日子总要互相迁就,如果她亲自下厨做顿饭,好声好气地说几句软话,就能把这段感qíng拉回正轨,她愿意放低姿态先退一步。

  大学舍友毕业不久就结了婚,前几日发来一张B超图,指着某个非专业人士压根不会在意的小点点在群里报讯:“各位gān妈准备好礼物,本寝第一个宝宝将在七个月后与大家见面!”

  她一边说着恭喜,一边在想,是时候试探一下方跃的意思了。

  同租的朋友见她在厨房忙活,打趣了几句,在她各种明示暗示下恍然大悟:“明白明白,我就待在房里码程序,不出来当电灯泡。祝你们过一个愉快的二人世界!”说着,顺便拿走了一小碟卤jī爪。

  倪嘉予双手合十,连声道谢。

  方跃回来时风尘仆仆,神色不佳,新闻联播已经结束半小时了,电视上播着不知剧qíng为何物的家庭生活剧。倪嘉予歪倒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瞌睡,听见关门声,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厨房高声喊着:“等我五分钟,再炒个青菜就好!”

  方跃“嗯”了一声,径自回房放下包,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捧水。凉意顺着毛孔爬满了身上每一个角落,镜子里的年轻人分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也在短短一年里摸爬滚打,尝尽了人qíng冷暖。

  他烦躁地扯掉领带,两手撑在洗手台上,对镜子里如出一辙的那人说:“不能再拖了。”

  想象中温qíng惬意的生贺晚餐被沉默取代,结婚的打算在舌尖盘旋许久,终究混着排骨汤咽回了腹中。

  倪嘉予不知他怎么了,只当是工作不顺利心qíng不好,便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尽数抛开,挑着不痛不痒的日常和他分享。

  隔壁邻居送了她一小盆葱,青青嫩嫩地点缀着窗台。她指给方跃看:“以后煮汤时直接扯几根就好,省得临下锅才匆匆赶去超市买,还一买就一大把,吃不完多làng费。”

  方跃皱着眉,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闷头扒着碗里的饭。

  倪嘉予渐渐没了兴致,觉得这局面真是将自己放到了一个低得不能再低的位置,巴巴地仰着头等那人一个回眸,却只能看见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没有留下一个字的告别。

  方跃是在她沉默地洗碗时开口的。

  水流哗哗地冲刷着盘子,他倚在厨房的玻璃移门上,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挣扎良久后,说:“嘉予,我们谈谈。”

  倪嘉予当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可以不谈吗?我今天很累了,明早还要上班。”

  方跃叹了口气:“嘉予,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我不知道。”倪嘉予努力想笑,但笑不出来,“我真的不知道。”

  然而方跃没有给她自欺欺人的机会,他残忍地说出了那句话:“我们分手吧。”

  中学时,倪嘉予很爱看倪匡的卫斯理系列,其中有一个故事她记得很清楚,一对qíng侣由于某些原因,身体逐渐透明,男子抽噎不已,女子却还能镇定地同主角探讨解决之法。

  据说,在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女xing会比男xing更加镇定。

  倪嘉予作为一个半路出道的心理学研究生,专业水平不佳,尚未对此观点查到有效的文献论证,但在这一刻莫名有些信服。

  猜测得到证实的那刻,竟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想来也可笑,相恋七年的男友毫无预兆地提出分手,她居然还能慢条斯理地将洗净的碗筷一一擦gān,分门别类地放进碗橱里,甚至细致地拧gān了抹布,将满是水珠的琉璃台也擦得一尘不染。

  然后,她洗gān净手,转身问他:“理由呢?”

  她装得太好了,好得让方跃以为先前的避而不谈只是错觉。

  他只看到倪嘉予沉着不变的神色,连质问分手原因都用了冷静的祈使句,于是仅存的愧疚便被这张看不出难过的脸bī回了角落,再开口时更是戴上了平日里面对领导与客户的公式化面具,客气而疏离,周到却冷漠,一字一句都是无关喜怒哀乐的理xing思维。

  “嘉予,我们不是一路人,对未来的规划也不一样,没必要làng费彼此的时间。”

  对他而言,这七年的时光都是làng费吗?

  倪嘉予噙着笑,若有所思地点头,手背在身后靠在水池上,右手拼命地攥紧了左手手腕,qiáng迫自己追问:“我自己都搞不清明天要做什么,毕业后又要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规划不一样?”

  “呵!”方跃嘲弄地笑出了声,“嘉予,你是名校本硕,理工科出身,成绩优秀,连找毫不相gān的证券实习都轻而易举,下半年校招时,还不是任你挑?金融最好的就业市场在北京上海,深圳不会是你的第一选择。”

  这算理由吗?

  倪嘉予心想:“我特意挑了个深圳的暑期实习,千里迢迢从北京跑来找你,这就是你给我的回应吗?”

  七年时光,不是七天,不是七个月,是经历了高中早恋、大学异地后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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