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陆晔问,“要怎样你才能确定一场还没开始的感qíng永远不会分手?”
“我不知道。”
“呵,这算什么?”
倪嘉予重复:“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就是很怕……我没说谎,也没捣乱。”
她这次知道顾念他的qíng绪了,一个劲地澄清。
陆晔做不到像她bī他那样狠心,终究不舍得她着急,便说:“那我来想办法好不好?你有什么怕的、担心的、想不通的、拿不准的……你全都告诉我,我来替你想。”
“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一年?两年?你总得给我一个期限吧。”
“如果没有期限呢?”倪嘉予反问,“如果隔了好久好久,我还是很怕,还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要怎么办?”
陆晔没想到她会杀一记回马枪,居然也被问住了:“我不知道……”
倪嘉予趁胜追击:“会放弃吗?会觉得心累吗?会去喜欢别人吗?”
陆晔哑口无言。
倪嘉予说:“你看,我们其实都有很多不确定的想法。两个即将分开的人,怀揣着各种不确定、不放心、不知道,怎么能开始一段感qíng呢?”
“陆晔,就这样吧。其实恋爱又不是人生的全部,也不是必须得算学分的必修课,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这是本文最nüè的地方。即便下一章他俩也不会谈恋爱,但不可能再讨论这么难受的话题了。
☆、第36章
校庆过后即五一小长假,大四学生的毕设中期审核刚过,硕士生的毕业论文终稿却已到了网上提jiāo的最后期限。
倪嘉予的导师虽不怎么管她,但也给出了不少修改意见,让她在论文答辩时能应对自如顺利通过。
舍友家在广州,找了份广州本地的工作,暂无实习需求,jiāo完论文就开始享受最后的学生时代。
倪嘉予忙得很,自收到offer后,不仅要仔细检查入学时的文件及相关证明,还要联系住宿解决安家的问题,杂事一堆,忙成了陀螺。除此之外,丢了两年的物理课也得赶紧捡起来,硕士读了个毫不搭边的心理学,本就比别人差了一截,再不抽时间补补课,怕是入学就得被劝退。自己没面子就算了,不能给杨教授丢人。
六月时,荷塘的莲花开了。先是一个小小的、粉色的荷尖,在暖风中chuī了一个礼拜,终于羞羞涩涩地绽放出一朵花来,然后接二连三地开满了整个荷塘。
倪嘉予用全部的业余时间来和这所学校告别。
本科班的聚餐、硕士班的毕业聚会、混社团时结jiāo的朋友们……她在A大住了六年,占据生命四分之一的时光,从不喜欢北京的gān燥,到临走前的不舍,qíng感在日复一日的蹉跎里破土而生。
六月底的某个周末,定居天津的本科舍友郑榆抱着儿子来看她。
小不点快四个月了,两胳膊ròu呼呼的,倪嘉予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的手掌心,被他一把握住。
她笑道:“力气还挺大。”
“那当然。”郑榆换了只手抱着,“沉死了,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都在养jīng蓄锐呢,力气能不大吗?我感觉我不是在养儿子,而是伺候皇帝,还是那种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了半天,结果被赏赐给皇帝换尿布的苦命宫女……”
倪嘉予笑个不停:“不错啊,当妈后幽默感有提升。”
郑榆说:“那你可要好好夸我,我不仅幽默感提升了,忍耐力也是飞速进步。”
倪嘉予察觉她的qíng绪变化:“怎么,过得不开心吗?产后抑郁?”
“没那么严重。”郑榆斟酌措辞,“就感觉以前还能假装自己是个少女,现在不得不面临为人/妻、为人母的压力了。还有啊,婆家毕竟不是娘家,婆婆对我再好,心还是向着她儿子和孙子的。我妈说,幸好这一胎生的是儿子,不然以我婆婆那隐xing重男轻女的观念,肯定得bī我生二胎,生孩子多疼啊……”
曾经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也被迫接受生活的压力,从她的宫殿里搬出来,和普罗大众一样,为婆媳问题发愁。
每个人都在改变,即便境遇不同、经历不同、成长环境不同,两年的时光也足以让他们学会和成长、yù/望、克制磨合。
方跃曾说,不是他变得太多,是倪嘉予没变。
当时倪嘉予处于分手的崩溃中,不肯好好听他讲道理,隔了许久,回过头想想,毕业后继续深造的人所经历的事qíng,确实比踏入社会的人要少得多。即便学校里有论文压力、毕业压力、和导师相处不好等烦恼,与工作环境相比,真是单纯多了。
去年秋招启动前,系里组织了一场求职动员会。
负责学生就业管理的老师说:“大学生在两个时间节点成长最快,一是保研,二是找工作。”
很多人的专业是父母选的,刚刚经历高考浩劫又被分数教做人的高中生们,对自己的未来懵懵懂懂。父母说学经济好,能赚钱,他就去学经济;父母说学计算机好,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他就去学计算机;父母说学医好,家里有医生心里也能放心,他就学医……只有少数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样的人生。
而大部分人真正对自己的命运做主,便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即使家人朋友会对你的选择给出指导或gān预,但身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主导权仍是握在自己手中。
郑榆感慨:“以前觉得自己很幸运,既不用面临保研考研的压力,也不用辛辛苦苦去找工作。毕业就嫁人,老公赚得多又对我好,我安安心心当全职主妇,虽说没给社会做贡献,有点丢A大的脸吧,但也是那些奔波职场的人羡慕不来的安逸日子。最近才明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老话真不是说着玩的。”
大约是抱孩子的角度没把握好,小不点开始哼哼唧唧地哭,郑榆忙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抱着他摇晃,轻声哄着:“宝宝乖,不哭了……”
倪嘉予看了一会儿,有点心疼,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听她那意思,全职太太的日子显然过得不如意。
郑榆说:“等孩子断奶了,我就继续来A大读研,北京离天津那么近,真要愿意折腾,每天都能回家。据说一孕傻三年,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还有没有脑子考上A大……嘉予,你能继续读博真的太好了。过来人劝你:别把婚姻爱qíng想得太美好,生活太麻烦了,烦得我想说脏话。”
“可别!”倪嘉予阻止她,“你手里还抱着孩子呢,注意早教。”
郑榆低头一看,轻声说:“没事,他睡着了。对了,嘉予,你phd要读几年?”
“四到五年吧,要是不顺利,八年九年也有可能。”
“那你到时得几岁来着?”郑榆开始算,以实际行动演示了新手妈妈的思维缓慢,当年多聪明的女生啊,现在算两位数加减法都要想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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