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线啊……”陆晔犹自挣扎。
倪嘉予斜睨他:“贪心不足蛇吞象,再敢得寸进尺,连这十分的空间都不给你。”
“谢谢嘉予姐!”陆晔大喊一声,抢过书飞也似的跑了。
跑到楼梯口,他又转回来,挠着头纳闷:“那个,如果下楼时碰到楼长,我要不要解释一句?”
倪嘉予瞪他:“当然要!事关我的名节。”
陆晔又搞不懂了:“那你刚才不让我说话……”
倪嘉予按了按眉心,发现跟这傻孩子沟通累得慌:“你解释一句,她还能多念叨十句。我痛得半死不活呢,哪有jīng力听你俩话痨互唠?”
陆晔:“……”话痨你妹啊!是时候学一下高冷了。
☆、第4章
为期半个月的考试周逐渐进入尾声,原本八点前便预约满座的图书馆,也随着暂时解放的学生们松了一口气。
属于大一年度的最后一晚,陆晔第一次听见图书馆的闭馆铃。萨克斯名曲《回家》在一排排书架间缓缓回dàng,他按下发送键,目送那封凝聚了半周心血的压缩包飞向倪嘉予的邮箱,直至提醒“发送成功”才放心地合上了电脑。
起身的时候,看见对面一哥们揉着眼睛从桌前爬起,桌面上还摊着两本GRE备考资料。陆晔抱着写报告用的参考书去自助还书机时,忽然想起那日倪嘉予说的话。
“好好珍惜,别荒废了。”
他其实并没有太把这话当回事。
年少时顽劣不逊,和倪昊láng狈为jian,蛇鼠一窝地gān着翘课、抄作业、考试作弊等令师长深恶痛绝的行径,那时候即便有人告诉他“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他也只会将此划入“背诵全文”的名单,然后拍拍屁股再见不送。
chūn初离巢的雏燕,尚未理解筑巢安居的未雨绸缪。
时间还早,他还年轻,光yīn如流水取之不尽,不见枯竭短缺,如何学会珍惜?
即便是现在,他依然对此不以为然。
大一刚过,大学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展开,谁会听得进“切勿荒废”的劝诫呢?
有些话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小软鱼刺,咽口水时才能感到那一丝轻微的刺痛,扒两口gān饭吞下去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在今后偶尔回味时才能想起:哦,那一刻也是有点痛的。
那痛拂过心口,稍纵即逝。
离馆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背着书包下楼,陆晔还掉书,转身时没注意,迎面撞上一人,只听对面“哎哟”一声,那人揉着头蹲下来捡散落的书本。
陆晔连忙帮着捡,一抬头不由得惊喜:“裴菲!”
裴菲把他手里的几本书接过来,站起来叹了口气:“陆晔啊陆晔,我上辈子一定得罪过你,要不然怎么一见你就发生这么狗血的事呢?”
陆晔挠着头忍俊不禁,顺势胡诌:“说不定咱俩上辈子有缘呢。”
裴菲绕过他去自助机上借书,语调不变地回应他的调戏:“呵,呵,呵。”
自那次天文课随堂考之后,陆晔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学业告一段落,年轻人总算有闲心来继续他的感qíng追逐史。经历了一年的屡败屡战,陆晔终于学会从共同话题入手,就近用面前的书开启了新话题:“诶,这是讲什么的?”
裴菲一次借了七八本书,正逐一在借书机上扫描条纹码,闻言看了看:“ 鲁思。本尼迪克特的 《jú与刀》,讲日本文化的。”
陆晔高考超常发挥,主要是超常在数学和英语上了。那年英语阅读和听力难倒了无数尖子生,反倒让他这个常年靠选择题蒙答案来应付考试的英语渣捡了个漏。数学最后两道大题的解法也让他瞎猫撞死耗子一般撞对了,稳稳拿下了班里的数学最高分。
他的数学老师——中年秃头驼背且刚刚升职的副校长曾经问过他:“你是怎么想到那种解法的?隔壁竞赛班好几个清北苗子都栽了,偏偏让你转过这弯来!”
他两手一摊,无辜得理直气壮:“不知道,大概是祖坟上冒烟了吧。”
坟头青烟保佑了他临场发挥的英语和数学,也保佑了江苏高考独树一帜的理化等第,却单单忘了他的语文。幸好没超常也没失常,正正常常地拿了个班级平均分。
故而陆晔在文学素养这方面,着实是个学渣,他肚子里仅剩的一点墨水并没有告诉他本尼迪克特是哪一路神仙。
他认命了,果断放弃这个话题。
学校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大一暑假每人都要以实践支队的形式参与一次社会调研活动,不计学分。虽然没有明确的条文规定参加的好处或不参加的坏处,但既然身边同学无一例外都参加了,陆晔也不可能非要去做那个特立独行的人。
他早早地跟着裴菲加了个漳州布袋木偶雕刻工艺传承调研的实践支队,加入前,身为队长的裴菲问他:“你知道这是在调研什么吗?”
陆晔猜测:“木偶?长鼻子匹诺曹那种?”
裴菲想了想:“你还是来帮我们管钱吧……”
于是,在队长的直接任命下,陆晔领了个财务会计的活,欢欢喜喜地准备登上前往漳州的列车。
裴菲jiāo给他两项任务,一是做好本次活动的预算工作,在实际需求的前提下尽量往多了写,学校能报销多少另说,二是为支队十名队员预订从北京到漳州的单程车票,任务期限一周。
陆晔这段时间忙于考试和缠着倪嘉予,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自己队的时间安排有些懵:“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七月底。”
“那这空出来的二十多天呢?”
裴菲愣住,上下将他打量一番,突然问道:“你入学考试的英语是几级?”
时隔一年,好久远的问题,陆晔不太确定:“好像是二级,或者三级?”
反正不是最好的四级,也不是最差的一级。
“那你这学期四级考了多少?”
“……我这学期考的是六级。”
裴菲深吸一口气:“好吧,换个问题,你上学期四级考了多少?”
陆晔再次不确定:“大概610?”
裴菲倒退三步,眯起了眼:“六百多分还老说自己是学渣,陆晔你欺骗我的感qíng!”
陆晔:“……冤枉!”
他是哑巴式英语,会考不会说。
裴菲气冲冲地走了,陆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回宿舍将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
舍友陈鸣正在试一件大红色的文化衫,套好后站在他面前,指着背后一行小字,对他说:“来,大声念一遍。”
陆晔凑过去,字正腔圆地念:“xx大学第x届暑期英语夏令营。这是什么活动?”
陈鸣回身勾着他的肩,对准他的腹部轻轻捶了一拳:“您老人家可以凭四级成绩免修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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