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岚撩过长发,伸头去看,只一眼扫过,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这些照片都是由第三者拍下的,画面上楚佑和景怡往往同时出现,而景怡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望着楚佑的方向,纪岚心生感慨,“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女人的眼睛藏不住她爱谁这个秘密。”
许哲却笑了,把自己的手机拿到纪岚面前,“新娱乐的访谈,还记得吗?”
她点头,当时楚佑感冒,她赶着练了一支舞在节目上表演。
许哲的指尖不断划过,一张张地把照片翻给给她看,每张照片停个三五秒,就这么不停顿地翻了十几张。
纪岚最终推开了他的手。
所有照片,每一张,每个她和楚佑同框的画面——
她的视线都盯着楚佑,有时是正大光明地看,有时是半转过脸偷偷地瞥。
“你太敏感了。”纪岚不承认,“只是巧合而已。”
许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有些事qíng是本能,瞒不住的。”
纪岚感觉自己耳根很烫。
“你比景怡成熟很多,我很放心,你不会做出什么傻事。”许哲转头看窗外,“但我还是怕你受委屈。”
“楚佑这个人啊……”
他说到这,便沉默了,似乎后半截话,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纪岚等了好半天,他却换了话题“对了,这次的代言合同,你拿回去,跟楚佑一起签了。”
他弯腰打开抽屉,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叠合同,顺手从笔筒拿里了个大号燕尾夹夹起来,“你让楚佑不着急gān活,他们对广告歌曲的具体创作需求且得沟通两三轮,再有几天就除夕了,你们先安稳过个年吧,最迟我下周就回来。但是记着,控制饮食、保持训练,这次的广告要泳装出镜。”
纪岚装起合同,心绪依然没从刚刚的话题里平复,显得心不在焉。
许哲看她这副表qíng,又看了看摊在桌上的相册,没来由心里一紧,“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纪岚起身走到他背后。
许哲从从电脑硬盘里调出了一个文件夹,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条视频,他双击播放。
视频的光线昏暗,但手机的xing能不俗,摄影者也找准了隔绝嘈杂人群的拍摄角度,把独自坐在角落里弹唱的歌手拍得清清楚楚——纪岚却有些不敢认。
这是楚佑,五官相貌总不会看错,但视频里的楚佑留着小平头,暗褐色的衬衣把他衬得活像个四五十岁老gān部,米色的休闲裤被他坐得满是折痕,皮肤也比现在黑了好几个度,比大街上最普通的人看着都更普通。
“哈哈哈哈哈!”她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许哲说,“你现在知道我签他是多冒险的一件事了吧?”
纪岚一双眼还盯着视频,“就他这气质,不去跑销售拉保险都làng费了,一脸敦厚老实的傻样。”
“当时……他是销售。”许哲回想起他和楚佑喝酒谈心的第一晚,“光靠晚上唱几个小时的歌,烟钱都赚不回来,所以他找了个销售岗,白天要是不困,就去大街上发传单、贴广告,只要是赚钱的活,他都gān。有时白天来回奔波,晚上累得能在台上唱睡着了。”
“很不可思议是吧?”见纪岚的眉头微微下压,他又笑说,“你和景怡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锦衣玉食,没cao心过生计问题,但楚佑不一样,过去二十几年,他都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没什么钱的普通人。他要考虑每个月拿什么jiāo房租,下顿饭吃五块的还是十块的,最近电费太高是不是要少开一会电视……”
“他和你们不是同一类人。”
纪岚沉默了一会,问许哲,“这番话你和景怡说过吗?”
许哲一怔,点了点头。
她又问,“景怡说什么了吗?”
许哲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桌上的相册,“她问我,不是一类人又怎么样?”
纪岚一瞬间就领会了景怡的心qíng,眼中愁云散去,“她说得对,不是一类人又怎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qiáng行拿个标准把谁和谁划成一类根本没有意义。”
“这么掷地有声做什么?我是劝你,不是拦你。”许哲合起了相册,同纪岚带来的纸盒一起,妥当地搁进了抽屉里,“人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你爱怎么喜欢就行——我从前言辞令色,几次三番要景怡收心,结果一点作用不起,还尽是反效果。我老婆说了,女孩子心花怒放地喜欢上了一个人,满天神佛都拦不住。”
纪岚无言,“我又没说我喜欢他。”
许哲摇了摇头,拿了热可可捧在手里,“没什么话要jiāo代了吧?回去吧,趁这两天没通告休息休息,置点年货,要是想回家陪你父母过年就提前打个招呼,我找人送你回去。”
“哦对了,置点年货的意思不是让你买零食的意思。”
纪岚这才把回家过年这档子事想起来,她第一反应是既然难得有时间,于qíng于理是该回去一趟的。
要是下决定要走,现在就该着手订票的事了。
但几乎是电光火石间,这个想法又被她压了下去——不着急,不如先问问楚佑是怎么计划的,要是他有什么工作上的安排,她就理当无条件配合。
“纪岚。”
她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许哲又叫住了她,想了想,又摇头,“路上小心。”
纪岚冲他挥手,轻手轻脚地带门离开。
许哲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阖上了双眼。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景怡从来没有被确诊抑郁症,她是去jīng神科做过检查,但检查也仅到自评表这一步,之后她再没有去复诊过。她自杀,所有人都懊悔不该把她jīng神抑郁当成小事,谁都没想到她的病qíng严重到这个地步……
可他总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得了抑郁症?她是被抑郁症推上了天台,还是在完全理xing的qíng况下选择了死亡?
痛不yù生不止是一个形容词,它会真实发生。
是他过于轻视了她的痛苦,他们所有人,他、楚佑、所有人……都轻视了她的痛苦。
☆、第 23 章
许哲在第二天飞往美国。
纪岚看不出楚佑的心qíng变化,只发觉他的作息比平时规律了一点,她早上八点跑步回来时,他已经起chuáng做好了早餐。
她不太确定他是真的起chuáng早,还是一夜没睡着。
“今天PM2.5足有130,你大清早出门给祖国当净化器吗?”
……但至少qíng绪应该稳定了。
纪岚热了杯牛奶坐到沙发上,伸脚踢了下对面正拿着iPad看视频的楚佑,“过年你回去吗?”
“回哪?”楚佑下意识接了话,又很快反应过来,“哦,不回。来回太奔波,jiāo通又不方便,等过完年再抽空回去一趟。”
她诧异,“jiāo通怎么不方便了?你又不住大山里,高铁三小时不就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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