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兜兜转转绕那么大个圈子,倒还不如直接跟路教练说实话,现在赔了体重又折钱,找不出半点好处来。
答应齐大猪不再这么闹下去了,柏冬冬给自己泡了浓茶,喝到第五杯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大自然的召唤,柏冬冬冲到厕所的那一刻向苍天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那么作死了。
撕心裂肺的折磨过后,柏冬冬扶墙从厕所出来,手机收到新消息。
太子路教练:小柏,我们可以聊聊吗?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制定的减肥计划,咱们可以商量着改的,你现在每晚都吃那么多烧烤,不说对体重影响如何,对健康也很不利。
倘若路教练仍旧是你敢吃我就敢逮你的战斗状态,柏冬冬是决然不会有别的想法的。可是这一刻不同,他刚刚决定不这么瞎闹,又接到路教练示好般的微信消息,瞬间便觉得自己真是太差劲了,柏冬冬良心回了笼,也朝路正阳示了软。
冬冬锵冬锵:谢谢你路教练,我也决定以后不那么吃了。
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诚意,柏冬冬又补了三个字。
冬冬锵冬锵:我发誓
已经做好向爹妈借钱的心理准备的路正阳看着手机屏幕的新消息,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本来丧到底的qíng绪也被柏冬冬的话提溜到高处。
他的痴汉尾行良心唤醒攻势终于成功了,柏冬冬放下了对烧烤的执念,良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路正阳很开心,一开心又给柏冬冬连发了三条五十九秒语音,主要内容有“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减肥出现动摇这都是正常的但是能坚持就好”“我一定会帮你的你相信我”“我们一起完成任务好吗别放弃好吗”。
这一次柏冬冬老老实实点开从头听到尾,又被路教练的宽容坚定给迷得满地打滚,除了回复“好好好”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可做了。脑子一糊涂,把想说的话给忘得gāngān净净。说好的告诉路教练减轻运动量呢?说好的对路教练坦白挑战成不成功根本无所谓呢?不存在的,全被路教练低沉的嗓音给骗走了。
柏冬冬是个容易被带动qíng绪的人,所以路教练的三言两语撩得他gān劲十足,恨不能晚餐只吃一盘凉拌秋葵以表决心。
这股冲劲还没消散,齐家裕的一个电话又把柏冬冬拉到了两难的抉择中。
柏冬冬刚接上电话,连“喂”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见齐家裕道:“柏冬冬,今晚吃烧烤。”
柏冬冬意志坚定:“不了,咱们不是刚才才达成共识吗,不吃了。”
齐家裕没功夫跟他贫嘴,jīng神也似蔫了一般,直接道:“妈的,他妈的,程永清把我给甩了。”
柏冬冬吓了一跳,又怕齐家裕伤心,没敢乱问。
齐家裕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道:“今晚哪个摊?”
柏冬冬脑子里还回dàng着自己信誓旦旦发出的“我发誓”三个字的回音呢,可是他不能拒绝齐家裕,最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一边是对暗恋对象的承诺,一边是挚友的请求,柏冬冬深吸一口气,不能辜负友谊。
市里几家夜市他们都去了个遍,唯一没去的就是自家小区门口拐角的夜市摊。柏冬冬想起一个词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决定赌一把,就赌路教练坚信自己不会出现在自家门口的夜市摊。
于是对齐家裕道:“你没事儿吧?那就我家门口那个吧,你要是喝醉了也好到我家住一晚。”
齐家裕道:“行,晚上十点见。”
柏冬冬不放心,追问道:“你还好吧?我现在过去找你好吗?”
齐家裕道:“你现在别过来,我有事儿。”
柏冬冬:“你有啥事儿啊?”
齐家裕言简意赅:“磨刀。”
柏冬冬吓死了,大喊道:“你别冲动啊有事好说千万别乱来……”
齐家裕道:“别嚎了,我磨剪刀!”
柏冬冬松了口气。
齐家裕又补充道:“到时候好阉,一剪子断根,然后再撒盐。”
柏冬冬夹紧了双腿,说话也发抖了,嘴笨如他,来来回回也就只会说那么一句话。
“家裕你千万别犯傻,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
齐家裕听他讲完,很久没有回话,柏冬冬听见电话那头隐约有抽泣声,齐家裕也许哭了,可他却很配合地装作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齐家裕回他:“你记得先点菜,多点两个jī翅,让老板少放辣,我屁股现在还跟火烧一样呢,疼。”
柏冬冬乖乖应下了,心里只能祈祷今晚别被路正阳抓到,又絮絮叨叨给齐家裕发了好些话,但他都没回。柏冬冬心里忐忑极了,抖着腿等到了夜晚。
烧烤上桌没多久,齐家裕就到了,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坐下便拿起羊ròu串往嘴里送。
柏冬冬想问又不敢问,在齐家裕跟前难得又恢复了yù言又止的拘束样子。
齐家裕倒是大大方方:“饿死我了,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柏冬冬道:“那我让老板再炒个蛋炒饭吧。”
语毕站起身,跟老板下了单以后走到冰箱那儿拿了两瓶啤酒,关门的一刻扭头看了看低头狂吃的齐家裕,又把啤酒放回去,换成一瓶大毫升的可乐。
塑料瓶上铺着白白一层雾,周围的食客里有猜拳的,谈恋爱的,朋友聚会chuī牛的,也有刚刚下班一个人填饱胃的,与其他的夜市摊没有什么不同,夜色下的每一张桌子都是一个小小世界,热腾腾的食物里藏着太多故事,肮脏的明亮的都如同顽固的油渍一般,一旦渗进了地面就很难冲洗gān净,组成斑驳的,不尽完美的人生。
齐家裕在与jī翅作斗争,柏冬冬做贼心虚,又担心他心qíng不好,所以什么也没吃,只是盯着齐家裕看,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生怕哪个字触到雷区。
柏冬冬犹豫了很久,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问道:“你现在……还饿吗?”
齐家裕抬起头,直接道:“你想问什么问什么吧。”
柏冬冬这时候胆子倒小了,畏畏缩缩道:“不问了不问了,你吃吧。”
齐家裕看他那个可怜劲儿,也不想把气撒在他身上,道:“就是电话里我跟你说的那样,我被程永清给甩了,他说他要结婚了。”
柏冬冬瞪大眼睛:“我靠这个王八蛋还要不要脸了他结哪门子婚娶女生回家当姐妹吗有病吧他!”
齐家裕第一次看柏冬冬认认真真骂粗话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心里也暖了几分。
佯装洒脱地喝了口可乐,不是啤酒,装不了深沉,齐家裕道:“错也在我,人家就是把我当pào友来着,我太较真了,恨不得带着户口本上门给人家当甜美娇妻。”
柏冬冬眉毛都拧在一块儿了,道:“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齐家裕心里想,有这么一个朋友真是值了。
刚想开口安慰安慰比他还伤心的柏冬冬,却看见对方盯着自己背后看,脸上的表qíng都僵了,全是愧疚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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