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立夏本就不爱说话,如今越发沉默了。
唯有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在望着你的时候,似有千言万语。
沈时和助理走在前面,保镖提着行李,默默无声地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谷立夏左手牢牢牵着自家妹妹的手,步子不大,配合谷小满的步伐,不时侧脸看她一眼。
两人随着沈时他们往出口走,谷小满问他:“困吗?”
“不困。”在飞机睡了很久。
原本他疲乏的睁不开眼睛,但当他踏上故土,反而没有了睡意。
有些人,没理由的能令人愉悦。
623.第623章 我们心里都有伤口15
到了停车场,谷立夏先一步上了车。
站在一旁的沈时,突然从身后攥住了谷小满的手腕,声息很轻:“你决定了,不会后悔吗?”
虽然他们聚少离多,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太多喜怒哀乐,眼神对视多是直白坦然,但从不曾像如今这般讳莫如深。
谷小满站着没动,只静静地看着沈时:“时哥哥,你知道么。欧阳叔叔离开后,我一直心存愧疚,如果那天晚上,我力所能及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许他就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当我得知差点失去哥哥时,我害怕的睡不着觉。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他对我来说是比父母还亲的人。我想趁还来得及,在他还好好的时候,多陪陪他,只有我们两个人。”
沈时的心脏揪得疼,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然后无力的垂落在身侧。
谷小满转过身,走了两步,又驻足回过头,轻声道:“代我谢谢木棉,谢谢她救了我的哥哥,这个人qíng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她怕是不会接我电话,躲我还来不及……”沈时自嘲地笑了笑:“你们好好的,将来会有机会见面的。”
谷小满弯着眉眼笑:“那你加油啊,努力让她变成我的……”嫂子。
她的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有木槿和沈俊青那层关系,他们绝没有可能。
沈时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再动,眼底隐隐窜起了怒气。
但这怒气转瞬即逝。
“云珠,你的确长大了。”他叹了口气,“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小裙子,不管带你去哪里玩,都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小丫头片子。”
谷小满嘴角的笑意放大,“我是长大了,但永远都是你的妹妹啊,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沈时心里竟是松了口气。
临分别前,谷小满意有所指地说了句:“时哥哥,这次的事qíng,你尽力而为就好,无需勉qiáng。”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沈时点头,上了另一辆车离去。
……
Q市是座海滨城市。
多年前,谷沧海在这购置了一套海景别墅。
谷小满打算带谷立夏先去住两天,然后另做打算,接下来肯定会迎来一场bào风雨。
车窗外灯光昏huáng,下起了绵绵细雨,细雨如丝,迷离的像是前尘旧事,抓不着,留不住。
谷小满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谷立夏,静静地阖着眼睛,安静入睡的他,像个无害的孩子。
他还在,她是感到心安的。
谷小满抬手想摸他的头发,却又担心会惊醒他,只能落下抬了一半的手。
夜晚寒凉,车里开着暖风,谷立夏睡得香甜,呼吸节奏均匀,看来是真的困了,平时神经那么敏感的一个人,此刻却难得松懈下来,安心酣睡。
谷小满坐直身,捞起前座的大衣盖在他的身上。
汽车上了高架桥,下面是连片的万家灯火。
当之无愧的不夜城。
不像古城。有很多被保留下来的无人居住的古街古巷,没有路灯,漆黑一片。
624.第624章 我们心里都有伤口16
微弱的光线投在谷立夏的睫毛上,落下柔和的yīn影,他的眼眶本就泛着淡淡的青色,此刻更增添了几分晦暗,死气沉沉。
没过一会儿,谷立夏动了动坐直身,又随手把大衣盖在了她的身上,脑袋也顺势枕在了她的肩上:“陆医生说,只要我还感到痛苦,就需要人帮助。但他不知道,有些痛苦早已根植于灵魂……没用的。”
他没有问谷小满,他们要去哪儿?
他疲惫的讲话都费力。
透明的雨丝打在车窗上,像是错综jiāo织的蛛网,他就那么枕着女孩纤细的肩膀,静静地看着窗外萧索的夜景,难得片刻舒心。
谷小满望着前方,轻轻开了口:“这世上,有很多人带着对过去的恨活着,当一颗心装满了恨,爱就没有了存在的位置,而一个没有爱滋养的生命,要么走向疯魔要么走向灭亡。”
少女声音宛如唱片机流泻而出的优美旋律,很动听。
谷立夏的心柔软成一汪水,他自嘲道:“我知道沈时在做什么,有些事qíng我可以自己做。但我也清楚,若不能把痛苦和仇恨彻底放下,那么我报复又有什么用,其实我人还活在地狱中……”
谁都知道,若想让生命重获新生,就要学着放下恨,内心无恨,就是疗愈的开始。
抵达海景别墅,三层别墅灯火通明。
因为谷小满提前一天到了这里,请了钟点工把里里外外都打扫过。
海风chuī的有些急,空气中夹杂着海水的腥气。
面朝大海,chūn暖花开。
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房间里开了地暖,谷立夏直接踢了鞋子,光着脚朝里走去。
谷小满提前准备的宵夜,谷立夏没吃几口,看得出来,胃口不好。
夜不成寐,兄妹俩走出家门,往海边散步。
夜黑,风急,波涛拍岸。
天上还飘着雨丝。
他们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自从找回遗忘的记忆,谷立夏经常在睡眠中被噩梦惊醒。他的世界坍塌成一片废墟,无法释怀,更无法接受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噩梦般的事实。
当然,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勇敢的人,当痛苦的捱不下去的时候,最终选择了割腕自杀。
得知被救回来那一刻,没有悲,也没有庆幸,只剩茫然无边的麻木。
在喧嚣的海làng声里,谷立夏突然开了口:“如你所说,丢掉恨才能收获爱,那么心里装着一个求之不得的人,是不是也要先丢掉才能喜欢上别人呢?”
一席话说得极为缓慢,寥寥数语,回天乏术的绝望尽在其中。
谷小满许久说不出话来。
谷立夏驻足攥住了她的手,隔着雨丝和黑暗望住她,“告诉我,究竟怎样做才能把这个不可能的人忘掉?”
谷小满已经十八周岁,一生中最美好的芳华之年。虽然年龄不大,也算经历过爱与分离的人,她已经懂得人与人之间的qíng意弥足珍贵。
而今,像他们兄妹俩的感qíng这般,别说修复,简直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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