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的血止不住。
傅容止眼眸一眯,转身往外走去。
厉城尧看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你去那儿?你不等她出来吗?”
傅容止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身影渐行渐远,薄晓缩在椅子上,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厉城尧不敢相信傅容止会抛下薄凉离开,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他不怕薄凉有意外吗?
就在这时,两名护士领着好几个医生行色匆匆的走进来,厉城尧拦着一名护士询问,“他们是?”
护士显得还有些激动,“他们是首尔最有名的妇产科大夫,也不知道谁这么有本事,竟然全部都请来了。”
厉城尧一怔,蓦地看向走廊的尽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妇产科大夫集中过来,怕只有傅容止了。
教堂里,原本静谧的空气里传来脚步声。
傅容止推门进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最前面那副耶稣的浮雕,他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儿,忽然,膝盖一弯,缓缓跪下,双手合十。
他不信鬼神,向来只信自己。
可是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能听到他的祈祷。
只要薄凉能活下来,他傅容止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他的命。
在医院的时候,他冷静自持,是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容不得半点犹豫,她还躺在里面等着他的决定。
他那么毫不犹豫的签下名字,不是不怕,他当然怕。
怕薄凉会因为他的这个决定送掉xing命,更怕他会亲耳听到医生告诉他,“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种毁灭xing的心理压力,勒得他的心脏发疼,无法呼吸,让他不敢继续留在医院里,所以他走了。
都说神大慈大悲。
他来求这些神,求他们手下留qíng,求他们能怜悯一下。
求她们母子平安。
傅容止虔诚的磕头,一个又一个。
在这个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才将心中的痛苦和害怕全部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石阶上已经有了斑斑血迹,但他没有停下。
每磕一个头,他就在心里默默的念道,活下来……
就算从来,他们再也不想见,但起码当他抬头看向这个天空的时候,他知道在这个世界的一角,她还活着。
这就够了。
石阶上的血迹越来越重,而他的额头已经有些血ròu模糊,但他像不知道疼痛一样,依旧重复着。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更多的寂静。
他身体一僵,蓦地睁开眼睛。
当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是厉城尧的名字时,他的胸膛里似埋着一把尖刀,每呼吸一口气,尖刀便会cha入肺叶。
他终于还是接了起来,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喂。”
“她出来了。”
握住手机的手一紧,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她……活着吗?”
“活着,但是没醒,医生说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早产,她现在需要休息,这段时间要好好调养一下,不然以后很容易生病,而且一点小病都可能让她很痛苦。”
厉城尧说这话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
“孩子呢?”
“因为不足月,已经放在保温箱里去了,是个男孩儿。”
“我知道了!”
傅容止拿下手机,抬头凝视着那副浮雕。
她活下来了,谢谢。
他撑起身体站起来,慢慢走出教堂,抬头看着天空,发现今晚的星星格外的亮。
男孩儿!
他从来不曾怀疑过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她不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去调查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可是她竟然痛苦到,亲自把这个事实告诉了他。
原来她真的不爱他,曾经不爱,现在也不爱,以后也不会爱。
**
医院里。
傅容止站在玻璃的外面,一瞬不瞬的看着躺在保温箱里的孩子,稀稀拉拉的头发,没有眉毛,皮肤还皱巴巴的。
薄凉怎么会生出这么丑的孩子来。
看着看着,他的眼底就蔓延出一层复杂的qíng愫来。
如果这是他跟薄凉的孩子那该多好,就算薄凉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但至少,她替自己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们的血液会流淌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这个孩子会成为他们的延续。
有那么短短几秒钟,他的内心甚至产生了一股要去做亲子鉴定的冲动。
他要眼前为实,他要百分百的确认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可…要不是呢…
那个时候,他还能继续面对这个孩子吗?
“容止哥。”
薄晓看见傅容止,眼睛一亮,小跑的过去,走到他的跟前,扬起脑袋,一脸惊喜的看着他,“容止哥,你是来看布丁的吗?”
傅容止垂眸。
“容止哥,你这里在流血!”薄晓惊呼,抬手指了指额头,然后着急的说道,“快让护士姐姐给你看一下。”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可是看起来就很疼,城尧哥说,这个季节伤口容易感染,你还是让护士姐姐看一下吧。”薄晓的眼眸里有着担忧,伸手小心翼翼的揪着他的袖子,“容止哥……”
傅容止没有说话,任由薄晓拉着他去找护士。
急诊室里,护士一点一点的帮傅容止清洗伤口,发现有很多细小的沙粒。
这张脸这么俊美,要是没处理好,毁容了,那就可惜了。
薄晓在一旁手捂着眼睛,但是指fèng又微微分开,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摸样。
见傅容止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薄晓疑惑的想,容止哥不觉得疼吗?
明明他的伤口看起来比她手上的这道小口子大好多好多,今天护士姐姐给她上药的时候,她都觉得疼。
**
薄凉昏睡在chuáng上,陷在梦境里。
医院的走廊上,妈妈紧紧的抱着还不足月的布丁,愤恨的盯着自己,“薄凉,你为什么要替傅家生下这个孩子?我说过,这个孩子不能出生!”
薄凉眼泪直流,害怕得心尖都在颤抖,她想要求妈妈把孩子还给她,可是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怎么都发不出声。
“呜呜呜……”
布丁突然醒了,大概是察觉到危险,本能的哭了,声音稚嫩而又可怜,朝着薄凉这边努力伸出手,似乎想要薄凉抱他,但见薄凉没有过来,哭得更加委屈了。
薄凉看见,觉得胸口一阵绞疼。
把孩子还给她!
“薄凉,去杀了傅容止,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不,不要!
薄凉躺在病chuáng上,痛苦的呜咽着,一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如果傅容止不死,我就杀了这个孩子!”
薄凉看见妈妈的手掐着布丁脆弱的脖子上,她歇斯底里的痛哭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从紧闭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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