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发现今天的状态真不适合工作。”碧瑜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用笔使劲敲头说。
蕊妮自嘲说:“何止今天,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太适合工作,只适合领工资。”
熬到中午,碧瑜决定化郁闷为食量,拉着蕊妮到公司楼下的福满楼狠搓一顿。碧瑜上来就点了三只烧rǔ鸽。
“这么多,吃得完吗?”蕊妮瞪大眼睛,低声地问,随后又后悔道:“早知道你今天请客这么豪慡,昨晚那一顿我就该省了的。”
“吃你的吧。”碧瑜塞了半只鸽子给蕊妮,自己头也不抬地吃起来。等第一只rǔ鸽到肚子里时,碧瑜才说:“每天辛苦工作为了什么?再不犒劳自己一下我都快要失去生存的意志了……”本打算再往下说,忽然发现蕊妮有点心不在焉。
“喂,看什么呢?”碧瑜拿着一只rǔ鸽腿在蕊妮眼前使劲晃。
蕊妮回过神来,努力把头靠近碧瑜,下巴几乎贴着桌面。她用手指指碧瑜背后,吞吞吐吐地小声说:“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人,这个人你也认识的……”碧瑜问是谁,蕊妮从牙齿fèng中挤出三个字:
“刘泰辉!”
听到这个名字碧瑜犹如全身触电般,霍然转头寻望,却没看到那个人。蕊妮虽然见过刘泰辉几次,但不大熟,因此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他。或者人有相似吧,她很快否定了自己。
碧瑜哀怨地望着蕊妮说:“拜托,我今天不能再受刺激了。”
回到办公室,只见艾米捧了一大束粉红玫瑰望着碧瑜诡异地笑。
蕊妮惊呼:“艾米,哪位这么大手笔送你花呀?羡慕死人了!”
艾米叹了口气,说:“要是给我的就好了。你羡慕她去吧。”说着把花塞给碧瑜。
蕊妮啧啧摇头感叹:“人没回来花先到。nüè死我们这群单身狗啊。他是帮你拉仇恨的。”
“你看她憋的。想笑就笑呗——我数了一下,四十四朵,山盟海誓,至死不渝啊!你呀,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人家都跟你山盟海誓了,还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碧瑜满脸甜蜜地从花中取出卡片,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他……真的回来了。
刘泰辉几乎没怎么变。法兰绒格子衬衣,褪了色的牛仔裤。大洋彼岸的薯条和汉堡也没让他身材走形,还是如此挺拔健硕。只是六年前背着行囊转身离去的那个英气少年如今多了几分成熟和淡定。有那么一刻,碧瑜觉得心都快凝结了。
在街对角的一间咖啡店,他们找了个偏僻位置坐下来。碧瑜不停地搅拌杯中的拿铁,啡色与白色相互纠缠,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她低头盯着杯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结果还是泰辉先开了腔:
“这么久不见,我们竟要像陌生人似的搜肠刮肚找话题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碧瑜沉默了半天,终于吐了一句。泰辉说前两天。他决定飞回来跟碧瑜面对面地谈一次。
对于碧瑜的拒绝,泰辉无法接受。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这个字。“思前想后,我一直不明白……”泰辉有点激动,却尽量压低声音,“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去美国?”他说话向来都是直奔主题,不会假意寒暄加以铺垫。
“八年的感qíng就这样算了吗?我在美国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有一份前途无量的工作……还购置了一套带花园的洋房,就等你过来。这一切原本可以很美好的……”
碧瑜蹙着眉,低声回应说:“那只是你的美好,不是我的。”
泰辉不解地问:“这有什么分别?”
“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这里有我的家人和朋友,还有一份在你看来不值一提的工作……你要我抛掉前半生,成半个文盲,一切从头来?”碧瑜努力克制自己的qíng绪。
“不用你工作,我有能力让你过得很好。”泰辉动qíng地说。
“我相信你有能力,可我不愿做别人的附属品……你是不是觉得你在美国的那才叫事业;而我的这份工作,除了打发时间和养活自己之外,毫无意义?”碧瑜激动地问。
泰辉低头噤声,这彻底激怒了碧瑜:“你让我等你,三年又三年,我等。是因为我始终相信你会学成归来,和我共度一生。结果你却说不回来了,要留在美国发展。违背承诺的人明明是你,可为什么你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我放弃一切跟你走?甚至你妈、我家里人,还有我的朋友都不理解我。这很难懂吗?”
泰辉无奈地叹一口气说:“你还是那么倔。”他沉默了一阵,突然又问:“如果我现在留下来,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吗?”
碧瑜冷冷地回答:“这句话你为什么半年前不问我?不是所有的事都等你做好准备才发生的。有些东西,消失了就不会再回来……”
泰辉似乎明白了什么,痛苦地问:“你认识了别的人,对吗?”碧瑜把脸别到一边,并没有否认。泰辉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才是被背叛的那一个。
“你不肯离开是因为他?”
“刘泰辉,你混蛋!”泰辉的猜忌让碧瑜气得浑身发抖,她端起那杯拿铁就往他脸上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在华灯闪烁的大街上,碧瑜抑制多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他凭什么这样说?!
和泰辉相恋的一幕幕在碧瑜脑中闪过。他走后的六年里,碧瑜把自己牢牢关在为爱守候的阁楼上,不理会任何人的邀请。每年的qíng人节,人家抱着花过,她则抱着电话过。然而,再甜的qíng话、再暖的怀抱,隔山涉水,久而久之,都可能会淡掉、冷掉,何必有谁来破坏?
这几天,碧瑜把手机关了,甚至连上班都主动申请外出跑腿,只为了避开泰辉。好不容易整理清晰的思绪,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再掀波澜。
到了第四天,公司前台突然叫碧瑜听电话,是泰辉打来的。碧瑜无奈地拿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泰辉沙哑的声音:“我们能再见一面吗?”碧瑜心里突然有种牵扯般的疼痛,但却冷冷地回绝了。
“我明天就回美国了。让我……再看看你,好吗?”泰辉的语气几近哀求,他曾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碧瑜心软了。
下班以后,碧瑜在住所的楼下见到了泰辉。才几天他整个人都憔悴了,双眼布满血丝。看到他落魄的样子,碧瑜再也恨不起来。
“小瑜,你骂得对。那天……我不该那么说。如果要背叛这段感qíng,你也不用等六年之后。你能……原谅我吗?”泰辉愧疚地说,眼波中闪着泪光。
跟女人比起来,男人的眼泪更具杀伤力,何况这还是碧瑜曾经深爱的人。她再没跟他计较的理由。
“我想要你知道,当初我真的有打算学成后回国的……可是后来……”泰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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