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答应我的。”卿月仍是没有转过身,只是她的语气已不再平静,而是带着些许的尖锐。
难道她为罘彝做的还不够吗?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为了罘彝族而活着,师父教她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她能为罘彝族效劳,先王收她为义女,并册封为公主,无非也是为了留住她为罘彝卖命。
为了罘彝族,为了风濯尘,她连追求幸福的权利都舍弃了。
她——究竟还要为罘彝一族牺牲到什么程度?
为什么她就不能为自己活上一回?
“卿月,你知道的,目前的局势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我真的希望你能再帮我一回。”风濯尘向前跨了一步,站在了卿月的身侧,他试图去看清卿月此刻的表qíng,然而卿月脸颊旁长长的青丝在风中清舞着,遮挡了他探究的视线。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始终都等不到卿月回话的风濯尘,突然“咚”的一声,单膝跪下,他左手握拳放在胸口,微微垂着脸,态度十分诚恳的请求道:“卿月,就当我以兄长的身份,求你。”
卿月微微侧过上身,她缓缓的转过脸有些惊讶的垂眸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风濯尘,习惯xing的挑了挑眉,忽然之间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原来她这个被父母遗弃、被师父防备的妖孽,竟是如此的重要啊!
她是个一出生就被众人嫌弃和憎恶的孩子,因此她的父母选择了遗弃她,师父看中了她过人的天赋,从而收她为徒传授一身本领,却又从不曾真正的信任过她。
自从风濯尘即位以来,她替他处理了许多他无法出面的难题,同时也为自己树下了无数的敌人,她的双手沾满了无数的血腥,她这个就算是死也一定会下地狱的人,又有谁会真正的在乎她呢?
苏无念和小鱼是她这黑暗的一生中,唯一的两道光明,他们用纯洁不沾染一丝yù望的感qíng,慢慢的暖了她冰封的心,还有……记忆中那道模糊却又清晰的白色身影,跟着悄悄的浮上了脑海,原来她的世界也并非只有黑暗,可惜她不配拥有光明。
卿月用力的摇了摇头,摇去了脑海里的杂念,她转回身面继续眺望着湖的对面,深深呼出一口气无奈的叹道:“起来吧,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你莫要折煞了我。”
风濯尘并没有起身,依然腰杆挺得笔直的跪在地上,只是抬起头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的询问道:“你……答应了?”
“是。”卿月重重叹了一口气,果然一旦戴着了枷锁,想要再脱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风濯尘闻言欣喜的自地上迅速站起了身,连沾在锦袍上的尘土也没顾得上拂去,便激动的抓过卿月的手臂,动作极其自然的将她一把搂紧了怀中:“谢谢你,卿月。”
没料到风濯尘会有如此动作的卿月,在还来不及反应的qíng况下,就被他给揽进了怀里,于是她不自在的皱了皱眉,既没有挣扎也没有依靠,只是就这么静静的任他搂着,这个怀抱明明那么温暖,却让她觉得陌生而疏离,她果然还是不适合与他过分亲近。
激动过后的风濯尘这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有些逾矩了,他想要松开搂着她的双手,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放开手了,他悄悄的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这才惊讶的发现,卿月竟然差不多与他同高了,而飞烟才不过到他胸口而已。
一直都知道卿月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却没想到她竟高得有些出乎意料,只是她的身子却单薄的让人心疼。
“卿月,那一掌……对不起。还有……”
“以后不会发生了。”风濯尘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卿月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动作利落又疏离的从风濯尘的怀中退开,并顺势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一步,他的温柔和热qíng她消受不起。
她非圣人,无法宽容所有的一切。
有些伤痕划在手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有些伤痕划在心上,哪怕划得很轻……也会留驻于心。
懒懒的斜倚着桥栏,卿月再一次将视线转回了一池的青莲上,声音轻得若有似无:“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那……我不打扰你了。”风濯尘动作优雅的整了整有些脏乱的衣摆,随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去,谁知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半转过身子说道,“明日我会带着飞烟前往天蝎宫,庄内的事务就拜托你了。”
卿月并没有转眸看他,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颔首表示答应。
得到答复的风濯尘放心的转身离开,将一方宁静的天地留给了她。
待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卿月这才轻轻一跃稳稳的坐在了桥栏上,勾了勾唇角轻笑出声。
人xing啊……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下卷:飞烟篇 第五十三章 彼此贴近
卿月静静的坐在桥栏上看着一池的青莲,妖魅的容颜有着难得的祥和,突然身后响起了细碎又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她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口气,充满嘲弄的叹息道:“怎么?刚走一个又来一个?你们是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被发现意图的飞烟,迈着碎步走到了卿月的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红肿的脸颊,手中紧握着一个白玉瓷瓶,迟疑了片刻后还是递了出去:“这瓶药膏消肿的效果很好,你……试试……”
卿月轻佻的瞥了一眼飞烟手中的白玉瓷瓶,随后转过脸看也不看她,果断的拒绝了她的关心:“不需要。”
“可是……”
“我说了不需要就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药,也不需要你的同qíng。”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尤其是感qíng上的施舍,既然她要的他们给不了,那么彼此就该保持着距离,不要再给彼此增加负担。
飞烟有些受伤的轻轻咬了咬唇,卿月总是将她的好意拒之千里之外,让她觉得十分的委屈,她是出自真心的想要关心她,想要和她成为朋友而已。
“千年前,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她,她问过卿月许多次,可惜卿月始终不曾给过她一个答案,她也问过风濯尘,风濯尘同样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不懂,如果千年前她与卿月无话不说,为何千年后,当她醒来,一切就都变了模样?
如果不是千年前发生过什么,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为何千年后的卿月与风濯尘嘴里说的千年前的那个卿月,相差了那么许多。
卿月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随后转过脸目光变得深邃,清脆慵懒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冷漠:“忘记的人没有问的权利。”
千年前的一切,对她来说犹如昨日才发生一般的清晰,但现实却早已经物是人非,尤其是此刻站在她身边白衣翩翩的九天龙神。
自从千年前,飞烟坠入寒潭陷入沉睡,她的世界出了等待和寂寞再也没有其他,可是等了千年,等着沉睡的飞烟自寒潭醒来,然而她却忘记了千年前所有的一切,忘了她与风濯之间的婚约,也忘了她们两之间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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