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如同吞噬空气的野shòu,猛地将她包裹。
她闭上了眼。
……
……
这一切都犹如一场幻觉。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了另一个地方。
gān净明亮的房间,窗外是一片碧绿糙色,甚至还有小孩子欢笑的声音。
极低的智商让她不能思考,她整日的闭眼想要将那梦境继续下去,她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消失,可越来越多的时间,居然无法沉睡。
她装做一切如常。
直到有一天在她萎-缩的四肢上按摩的人,忽然发现她睁开眼时,改变了。
迅速赶进来的,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她身上动来动去。
她听到一些奇怪的词汇,但她的思维无法给予帮助。
她只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思考,看到了窗外的大雪。
而现在,应该已经是chūn末了。
……
那些人问的话她全都答不上来,她甚至无法开口。
脑子里是搅浑的一团。
后来的日子里,她能够沉入梦境的时间越来越少,思维渐渐开始清醒,那时候她明白,自己或许已经不在那个男人手上了。
那又是谁将她带了出来?她变成这样,和那扎在身上的针管药剂分不开。
照顾她的医生护士都异常用心,可他们的脸很模糊。
是他。
这个人带她出来的么?
他的脸也很模糊,但是声音很熟悉。
在不久前的梦里,经常会听到。
他那副欣喜的快要流泪的表qíng是为什么。
……妹妹?
……
妹——妹——?
……
“你终于醒了……”
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
被紧紧拥抱的感觉,有异样的沉痛。
那颤抖的音线,低沉里带了温柔。这让她无比陌生。
“是我去晚了,让你受苦。”
她艰难的想了一下,模仿着去开口,声音嘶哑的仿若哑巴第一次张口说话。
“你……是谁?……”
终于她看清了他的脸。
浅眉深目,有几分温柔。
一张很俊的脸,却带了诡异的违和。
那违和在于,她一瞬便看出了……面容之上,和她的脸相似的错觉。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一双深邃的眼眸如滴水入镜dàng开几分波纹,柔和的嗓音压低了,怕将她吓坏一般。
“我是你的哥哥。”
……
☆、chapter79
桑瓷用力去回想,终于记起了自己,原来她在许久许久以前,是有哥哥和姐姐的。
脑中大片空白的记忆,让她眼神呆滞。
她不再说话,也不想开口。大多数的时间,不是躺在chuáng上发呆,就是被护士抱到轮椅上,看着外面的树,一动不动。
那个有着熟悉声音的男人,经常会在她身边说话,说了许久许久,但大多数时间她什么都没听见,那些声音在她的耳朵里组合成了自然界里呜呜的风声和鸟鸣。
每个晚上他也会守在她身边。
桑瓷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在这种状态里,她极力避免用自己迟钝的大脑去思考更复杂的东西,有些事只要一想就会很难受,全身都难受。
可是日子久了后,那些医生会在她身上继续用药,渐渐的,他们的脸都变得清晰起来,猛然之间她的脑海中还会闪过一些片段。
他们说她的大脑在渐渐恢复,他们总是带着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终于有一天,‘碰’的一声在她脑海里炸裂,雷鸣般的声响和诡异的橘红色燃烧在了眼前,她吓得往后骤然一退,却忘记了自己坐在轮椅上,动作大的碰到了墙壁,一下子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这种突发状况将在场的护士惊吓了,她连忙按了铃,哆嗦着把她抱回chuáng上,怀中的孩子根本看不出年龄,根本没有多少重量,送到医院的时候比现在还要瘦,瘦的几乎要脱形了,肌ròu也有萎缩的迹象,整个人都是一副马上就要死亡的模样,却收拾得很gān净。
医生都赶到的时候,想要为她做检查,却被眼前的景象打了一棍。
几个月来不曾对他们有过任何反应的女孩,此时却睁着那双空dòng的大眼,视线不知道焦距在哪里。
她在哭。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听到喉咙里呜呜的挣扎声,可怜极了,眼泪顺着脸颊很快染湿了枕头,苍白的脸上溢满了痛楚,谁都无法阻止,她哭得快要窒息,尖尖的下巴仿佛能割伤人的手心。
他们保持了沉默。
最后没有人能够让她停下来,她被打了一针安定。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深夜里,一直有谁坐在旁边。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外面是深沉的夜,月辉洒落在了窗前。
在她身边的这个人睡着了,还是那一天见过的容貌。
那张脸上有掩不去的疲惫,即使是闭上了眼,也能够看到他微皱的眉头。
她盯着窗外,直到天慢慢发白,然后有了光亮,微弱的鸟鸣声响了起来。
身边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她知道他醒了。
谁都没有说话,但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终于她被人轻轻抱住,她能感觉到温润的呼吸就在耳边。
“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忘掉那些,好不好?”
她看着窗外的树。
“你不应该是这样……”
……
他走了。
……
有时候她想,如果不是那么多的记忆出现,展示在自己面前,犹如真实存在一般,她或许就可以当成是一场梦。
如果没有醒来,就那样一直沉睡,多么好。
……
她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失去意识的时候可能在哭,可能笑了,也可能在说些什么。
因为照顾她的护士渐渐眼里流露出异样的qíng感,那是充满了负面qíng绪的。
她在不知qíng的状况下做了什么吗?
……
如果睡下去多么好。
……
她更多的时候开始出现错觉,排斥了所有激烈的黑暗的记忆,她经常会看到穿了青衫的身影,耳边会响起铃铛碰撞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一次次看到他摘下面具的一刹,感觉到他的气息。像在夏天里奔跑,被雨水从头淋到脚。
看到他笑着的模样,向她伸出的手。
挣扎着,伸出手去抓的时候,什么都没了。
……
然后医生也开始频繁翻动她的身体,她讨厌任何人的触碰,那些人却将她当做一个娃娃,任意将针头扎入她的体内,用手按住她脆弱的头骨,将冰冷的器械贴紧她的心脏。
……
沉溺在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幻境里,那里有她最珍贵的期盼。
医院的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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