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没有办法出声了,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力气太大,那枝gān直接捅-进了我的喉咙。
他放过了我的命,我却永远不能说话了。
失去双-腿之后,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马上就能去见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小妹妹了。我不想烂在这片土地上,然后被虫子啃掉,清醒后我便向着战场边不远处那条河爬去,爬到中途的时候挡在了路中央,那条泥泞的路上走过不少车,全都绕过了我,心惊胆战的,我还以为这群畜生会直接开过来碾死我呢。
伤口肯定感染了,小时候爸爸就特自豪说他儿子能忍,因为那时我很调皮,但不管受了什么伤都一声不吭,几次做菜的时候砍伤了手,把小妹妹都吓哭了,啊曾经我也以为那只手废了,但后来我发现一个乐趣那就是吓我的小妹妹,她哭起来的时候可招人疼了。
可是她死了,我再也没有机会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擦眼泪了。
她也是被炸死的,被人抓去当人体炸-弹,不到四岁,那群畜生给了几包糖就把她骗走了,叫她顺着那条路走到楼里去,被算计的一方根本没有料到一个毫无杀伤力的小孩子能做什么,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这样死的,直到找不到她,才听说那里发生的恐怖袭-击,有人说是个年幼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花裙子,直接炸没了,我才知道她死了。
我本以为那辆越野车也会绕过我开过去,再不幸就被车轮压扁,可哪一种qíng况都没有发生,最匪夷所思的就是它停下来了,我想这是我做梦都不敢相信的事。
我被人救了。
在营地呆了半年之后,被送上飞机,来到了法国。
救我的人有个中国名字,他姓顾,我本抱着满腔感激,在得知他真正的名字后全变成了愤怒。
那是响彻每个灾难地区恶魔的名字,人们对它又爱又恨。倘若没有他,战火便不会蔓延这样久,但如果没有他,我们的家乡可能早已被夷为平地。
我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救我,可能也是因为他发现我是个孩子,下车后蹲下看我的伤势时,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小吊坠,我记得他的眼神在那里停留了许久,然后他问:
“是你的家人?”
我微微点了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然后他看着我的眼,微微笑了一下:“你妹妹很漂亮。”
我能感觉到这个人一身的杀气与bào戾,我开始以为他是准备捉我回去做人体实验的。
所以我没理他,别过头继续往河里爬。
但他把我抱了起来,丝毫没有在意我残肢上的血ròu全蹭在了他身上。然后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需要治疗。”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相信他是个好人。
……
来到普罗旺斯已经一年了,我仍旧像地底的爬虫一样适应不了,我喜欢yīn暗cháo-湿的地方,这里有许许多多和我一样被从站地上救回来的孩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这么幸-运,很多我曾经的伙伴都死在了美军的机-枪下,这些幸-运的被捡到的,有不少和我一样,是趴在了道路上挡住了路,然后幸-运被救。要知道也有许多趴在路上却被来往的车碾成一摊ròu泥的,所以真的很幸-运。
顾偶尔会来看望我们,这所孤儿院已经很久没有接收新成员了,我们很少会看电视,说是痛恨其实也都很感激这个人,他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我们甚至会害怕哪一天会从电视上得到噩耗,比如这个混-蛋在阿尔及尔被炸死了,或者被警方抓-住,再或者被悄悄处理掉。
如果他死了,这个孤儿院也无法坚持下去,因为所有的开销都靠着他。
每年大把大把的钱往这里送,有专门的人照顾,所以我们过得很好,除了没有亲人。
最年长的是金发的姐姐,我们都叫她蜜糖,她却说比较想听别人叫她甜心,她是第一个被送到这里来的,也是唯一一个四肢健全,没有聋瞎哑的正常人。但我们都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是军jì,看起来无比健康的身体却染了一身xing-病,我们丝毫没有觉得这样谋取存活几率的方式有什么耻rǔ,至少她能保全自己。
蜜糖很开朗,有时候会跟我们讲她的故事,其实我们最想听的是顾的,而她知道的也非常少,只说顾曾经有个亲弟弟,后来死了。
……
小安迪喜欢陪着我,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她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就很沉默的每天坐在房子里,笑起来浅浅的梨涡,像天使一样。
今天我也没有出去,LАVender的前方开了一片的薰衣糙花田,蜜糖躺在里面晒太阳,忽然米诺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高声呼喊,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下子站了起来。
窗户外面的世界,是我们的天堂。
……
这次顾不是一个人来,他带了个女孩,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瘦弱且苍白,受点惊便会胆怯,让我想起了关在笼子里饲养的小白兔。
后来她进门的时候,还是被顾牵着手拉进来的,看起来很受重视,一转头恰巧看到我,眼中露出了惊吓,躲到了顾身后。
我摸-摸脸,可能是眼里没藏去,也可能是脸上的表qíng不对。
今天顾来了,大家都很开心,索伊修女做了很多好吃的,围成一个大长桌,他们唱着歌来欢迎,那不是别的,是一首赞美诗。
每天吃饭前都会唱,只是这次更来劲一些,赞美顾所说的主,尽管我是不信仰那玩意的。
我还是比较好奇那个女孩是什么人。
东方人都是长得这样吗?
……
☆、Chapter89
看起来那个女孩很喜欢和小孩子们在一起,她笑的次数越来越多。
顾看起来也心qíng很好的样子。
似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次顾来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以往,平时最多呆三四个小时就会走,可现在似乎还打算住在这里了。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等夜深了他们再不嚷嚷着要听故事唱歌什么的,就都准备去睡觉了,而顾跟她进了一间房,我打赌他们睡在一张chuáng上。
可我实在想不通那个女孩究竟有哪点吸引了顾,要知道以前顾手下可有不少xing-感尤物,也没见他对谁这么呵护过,或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很弱小,不保护就会死掉?还有那身板折腾不起来,做一做也会死吧?老天,这世界太可怕了。
算了,管他呢,我搂着我的小安迪睡觉。
……
我是被安迪的睫毛蹭醒的,难怪梦里有一只大野láng不停拿舌头刮我的脸颊。
小安迪睡得真香,因为和我在一起,大家都知道我不出去的习惯,就没人来打扰,这一看都日上三竿了。
撑着身子坐起来,玻璃外的阳光还是那么耀眼,他们在花田边玩耍。
不知道是什么游戏,总之我没见过,搞得我也想出去了,可惜没腿也参加不了。
那形式就是一堆孩子排成一列躲在那女孩后面,然后顾去抓。
怎么那么奇怪呢?
果然他们玩了一会就换了,换成顾保护,那女孩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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