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李子哥和冉姐姐是从出生就在这里啦……还有许多人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像山下捏糖的吴爷爷,汤婆婆,陈叔叔,冷先生……”
桑瓷舒了一口气,有些好奇的问他:“大师兄……嗯,檀。为什么总带……”她伸手比划了一下。
小牧有些迷茫的看着她,然后恍然大悟:“面具吗?云逸问过这个问题的……檀说……他说自己小时候在脸上留了疤,被人看到会被吓到的,所以就遮起来了……”
这样吗?
桑瓷望着天空。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渐渐熟悉了这里,下午无事可做的时候去山脚下的木屋里和哑婆婆聊天,她慢慢学会了手语,或者去吴爷爷那里蹭糖吃,棉花糖,麦芽糖,与糖有关的一切吴爷爷都不会吝啬,很宠他们这群小孩子。
雪深的时候去后山和小牧他们打雪仗,慢慢云逸也开始接近她,偶尔会听见不远处冷先生独奏寒萧。
只是一直都没有与那位大师兄接触多深,或者可以说他有一些故意在避着他们,像是天生便不好亲近一样。
在冉心家里留宿的时候,会听到一些很古怪有趣的故事,冉心的书房里堆满了书,其中便有一本很讨喜,画满了妖怪,各种各样的妖怪,叫桑瓷小小兴奋的一下,又晚上做起噩梦来。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走,却让桑瓷感觉像是“biu”的一声,连尾巴都没有抓到,时光就溜走了。
说起来大师兄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说到真正第一次接触,也是在她入雨崩的一年之后了。之前说过的话十句都不到,而且全是一些“这个字怎么念?”“这个音怎么写?”之类。尽管檀给人感觉比较生疏,小牧和牛牛对他也不太熟悉,云逸却很喜欢他,没事就粘着,缠着,跟块狗皮膏药一样。
就连最后冉心与狐狸大哥准备成亲时,选好了伴郎伴娘,小云逸撒花,还不高兴的大哭了一场。
因为……因为。
桑瓷很窘。
除了她就是小云逸,可是云逸身高太不敢恭维了,穿上红袍,人就成了一坨……
于是她被选定当伴娘,而伴郎……
就是他们的大师兄。
小云逸其实觊觎伴娘的位子很久了,尤其还是在伴郎是檀的qíng况下。可惜最后被穆先生给驳回,只能委委屈屈当了撒花的。
那时雨崩里的人都来了,最多的是老人,穆先生在高堂前主持,一年的时间狐狸大哥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娇羞【?】,勇敢向冉心求婚,最后走到了一起。
全是喜庆的大红色,那时候正好是初chūn,冰雪融化。
说实话过了这么久,将近一年的时间桑瓷才算真正和檀说上话,而且这第一句还是在成亲现场。
桑瓷紧张的拉扯了自己的红衣裳,理了理头发,心都快跳出来。这可是她第一次gān这么神圣的事qíng,身边的人呼吸很平稳,倒是完全不紧张的样子,短短一年那个子又窜高了,桑瓷是左思右想,看不见脸啊,也猜不出年龄,真不知道这大师兄究竟多少岁了。
穿着红袍的时候似乎更帅了 ~虽然看不见脸……
然后她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更加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想听到赞美。其实在进门的时候就被小牧和牛牛狠狠的赞美了一把,但还是比较想听这个人的。
他好像要说话,桑瓷手心都出汗了。
然后过许久,才听到那温润的有些犹豫的声音。
“桑妹妹……”
快说快说!她都快喘不上起来!【憋气= =】
“……”
还不说?磨蹭什么劲!桑瓷转头瞪他,小脸红红的。
“你的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带了笑意的声音。
桑瓷脑子轰一声炸开,然后惊慌失措的检查衣物,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她想到自己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期待的,结果还被人戏弄了一番,一瞬心中大雨磅礴,惊雷阵阵,气的扑过去就咬住了檀的胳膊。
檀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后退了两步哭笑不得。
这就是真正相识的第一咬,在她入了雨崩一年之后。
☆、chapter61
喜庆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残雪的踪迹还隐隐可见,偶尔飘下。
热热闹闹的长巷子走过去,是满地洒下的花瓣。
长笛与萧,琴瑟琵琶,张锣鼓鸣,好不热闹。
江南特有的小调,竟在这深山空巷chuī奏了起来。演奏的,是一群孩子们。
身为乐师的冷先生着了一身墨色长袍,怀中抱着一把古琴,拨指弹弄,为他们引调。
桑瓷真是忍不住想过去cha一脚,虽然自己是个半吊子,拿起乐器来只会叫人捂耳痛哭,但加入进去还是会有欢乐的。
更何况她最崇拜的便是牛牛chuī得一手好箫,而诗qíng画意的小牧最爱琵琶,可无论怎么说一个男孩抱着琵琶千娇百媚,怎么看都是叫人很想抽搐的。
冷先生的独子冷则天最不爱说话,总爱窝在屋子里鼓弄那一室箜篌,有点走火入魔的味道。
可她现在正可怜兮兮的跟在新娘子后面,还得跟所谓的伴郎作“我们是好朋友”的和谐假象。而真正的新郎,高兴地只会傻笑,完全没了狐狸样,就是只羊。慵懒的冉心姐姐啊,你这是什么降妖大法?
偶尔夜里会冷,桑瓷就跑去跟冉心挤被窝,两回生三回熟,知道了不少传说故事,还有雨崩那些好玩的地方。
高堂之上,有点像仪式……狐狸大哥一脸娇羞,而冉心坦坦dàngdàng,即使脸盖在盖头之下,也能感觉到她那是十分淡定从容。相比叫人更感觉,这成亲不是狐狸大哥娶亲,而是冉心娶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看不出来啊,狐狸大哥你内心这么柔美。
桑瓷默默吐槽,默默看着红毯,听着小曲。
娘娘哦,快点结束吧。
腹诽着,终于三拜完了,听到那一句“送入dòng房。”
众人欢呼,小云逸最为激动,嚷嚷着要去听墙角,拉着小牧就要遁着墙角遛向dòng房,小牧一脸害臊的挣扎,可是敌不过云逸色心大发,一个拖拉拽走了。
喜宴摆了十几桌,几乎所有雨崩的人都来了,桑瓷才意识到其实这里人还是挺多的。
这里靠自给自足,种地,收获。时节一到,她还随着老人们上山采茶,收棉。
摇曳在地底的长裙,差点将她绊倒,挽起的长发盘在头上,有些重。旁边不少打趣的长辈们,嘴里说着小姑娘长的多讨喜多可爱,将来等着吃你的喜酒,然后一些无良的大叔辈人物就把她一把拉过去,大灰láng一样递过来糖果,捏她的脸蛋,揩她的油。
挣扎着逃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大家都吃饱了,大叔也揩油揩够了,心满意足的去和新郎拼酒,势必要让他躺着到明天。
留下桑瓷这个láng狈的伴娘在风中瑟瑟发抖无语凝咽,她泄愤一般抓起桌子上的大坛子就往嘴里灌,咳了几下,又呛进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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