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亲儿子,早已被抛弃于记忆深处那遥远的地方。
“好吧,我承认,”邱蔚然缴械投降,“的确是有原因,露露说她想跟你商量件事。”
“她就住在楼上,有事直接说不就好了,gān嘛非要我提前半小时过去?”
“还不是怕你一个不高兴临时使小xing儿连晚会都不参加了。”
“你走,我有那么不懂事么。”余真撇撇嘴,“再者说我要真是不想上台,到时候跑掉也是绰绰有余的好么。”
邱蔚然略带同qíng地看着自己的发小儿:“她说了,到时候在你身后堵上十几二十个彪形壮汉,至少不会让你溜了。”
“雾糙!你们当自己是项羽么还搞鸿门宴!”
——这次不仅抬高了分贝,还把速写本在桌子上敲了敲——用手拍桌子多疼啊这种自nüè行为余小爷才不会做。
无辜的速写本yù哭无泪:所以你就nüè我咯?
邱蔚然囧,余真这样子看上去真微妙。
“老实jiāo代,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卖!”
邱蔚然低着脑袋不说话,偷偷抬眼瞅余真的表qíng。
“不说呀?”余真笑得可美,起身慢慢溜达到窗边,突然开了窗户,扯着嗓子对着窗外gān嚎——
“邱蔚然喜乎唔——”
赶紧冲过去把余真的嘴捂上,邱蔚然算是彻底服了这个倒霉孩子。
“我说我说,你别喊。”
余真笑眯眯:跟我斗?
邱蔚然惨兮兮:熊孩子!
其实看到小邱子怕成那个样子,余小爷挺无语。
——不就是喜欢文露露么,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就算文露露有男朋友,为什么不敢让她知道?
自己喜欢男人,所以还要忌讳不能招惹直的,因为小爸说过把直男掰弯了不厚道。
明明邱蔚然和文露露俩人都直得跟那小白杨似的,为什么也要忌讳?
然而憋了半天,邱蔚然也没说出一个字。
——要怎么说?毕竟无论怎么想好像都轮不着自己管。
“算了,”余真小手一挥,特别有范儿,“我不难为你。老规矩,我来猜,你只要给个表示让我知道猜得是对还是错就行。这样可以了吧?”
小邱子在心中给余小爷竖起大拇指:真·小天使也!
“要我去门口当迎客松?”
“不是。”
“要我临时表演节目?”
邱蔚然愣了一下:“额,对。”
“采访?”
摇头。
“单口相声?”
“你还会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余真也觉得不太可能,继续猜:“唱歌?”
“你的嗓子高不成低不就好么,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难道要你去唱《小星星》吗?”
“……”脑子里电火花一闪。
——不会吧。
“怎么不猜了?”
“是不是想要我弹钢琴?”余真一个劲儿盯着邱蔚然的脸,眼睛不放过发小儿任何一个细微表qíng。
邱蔚然:雾糙好准!
看到邱蔚然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表qíng,余真心下了然。
只见小孩儿绽开了一个笑容,特有天使风采:“我已经抢了莫斯的寝室,不能再抢他的节目。”
又不是音乐系的汇演晚会,怎么可能有两个钢琴节目。想也知道如果自己点了头那么莫斯的节目一定会被挤下去。
——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么做,作品十八知道么?你们有考虑过作品十八的心qíng他的感受么?
“很抱歉,恕难从命。”
一听余真这话,邱蔚然就知道果然这倒霉孩子又圣母了。
换寝室是学校的决定,若说一定要找余真的责任,那么只能怪余真太优秀。
——只要这种优秀存在,即使没有那场开端乌龙然而实至名归的救人行动,即使没有“见义勇为”的英雄光环,甚至即使没有神童的称谓,尖子所能得到的优待余真一个都不会少。
但是优秀是错吗?
——又不是木秀于林功高盖主会风摧祸降的时代,优秀有错吗?
余真192的智商会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邱蔚然不信,搁谁都不信。
但是余真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把所有问题都塞到自己的包袱里,一个一个又一个地背在身上。
这种qíng况往好听里说叫善良过了头,然而说白了就是傻。
邱蔚然觉得,自己能顶着“好朋友是神童”这种压力跟余真做了这么多年兄弟而且以后肯定还会一直做兄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小孩儿这种傻,傻得让人心疼。
“余真,你真该改名叫余圣母,余玛丽,余杰克,余苏!”
“你才鱼苏,你还ròu松呢!”
“好好好,我是ròu松。”
“……”
——gān妈,请劝一劝小邱子,让他不要放弃治疗好嘛?
“你知道我为什么报志愿的时候不跟你一起学建筑么?”
话题变化太快,余真看了看邱蔚然,发现小邱子的神qíng很认真,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之前不是说过是因为心理医生诊费高所以对这个专业很向往?”
“你不是很聪明么,再猜。”
回想了一下当初报志愿的qíng形,余真蹙了一下眉头,再看向邱蔚然的时候眼神变了,带着诧异,带着怀疑,带着矛盾,甚至带着恐惧。
“你怕我?”
邱蔚然伸手默默发小儿的脑袋:“192的智商在你那里只是一个数字,是cha科打诨开玩笑时的一个语料,但这在别人眼里却是可望不可即的天分。对艺术的感知力也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却视为稀松平常,仍旧按自己的节奏稳步前进。你还不到十二岁,余真,其实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甚至优秀得可怕。”
余真感觉心里发涩,一脸不可置信:“我以为至少你是不会怕我的,你真的怕我?”
“你太耀眼,在你身边的人,倘若不能跟你jiāo相辉映,就只能在你的光芒下成为一抹暗影。”邱蔚然的眼神很温柔,“我不怕成为你的暗影,然而倘若只是暗影又怎么去跟耀眼的你并肩作战呢?”
——“余真,你是我弟,保护你是我一生的功课。”
——“所以我怕你,不是怕被你夺去一切瞩目,而是怕在那之后失去继续在你身边守护的能力。”
余真听得鼻子发酸,鼻尖一下子变得通红,感觉眼睛的部位有点热,热得好像快要出汗。
——从没想过,原来邱蔚然总是念叨“你是我弟”这件事的背后有那么重的分量。
看到余真扁着嘴巴要哭不哭的表qíng,邱蔚然却是嘴角噎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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