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那扇门开了,一个穿戴整齐的长发男人与邬小晓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董柏寒没有站起来,他坐在那里暗自观察,男人露出的胳膊与脖子,都是gāngān净净的,就这么看着,完全看不出他的纹身纹在了哪。
搞艺术的人天生比较敏感,被个沙发上的“大块”那么充满敌意的观察研判,梁运怎会没有察觉。再看刚才给他纹身的漂亮女纹身师的反应,嗯,有点意思。
邬小晓在见到沙发上坐着的董柏寒后,愣了一下,稍许回过神来继续叮瞩眼前这位大客户梁先生。
注意事项全部jiāo待清楚后,准备离开的梁运低头轻声对邬小晓说:“那是找你的吧,真可惜,还想追求邬小姐的,看来没机会了,看得够紧的。”
邬小晓声音淡淡:“让您见笑了,他一沾我,就比较小气。”做这行,邬小晓发现跟客人既不能离得太远也不能太热qíng,碰到这种爱开玩笑的,笑笑也就过去了。彼此说话真真假假,认真、解释什么地跟他们用不上的。
况且邬小晓发现,他不喜欢别人拿董柏寒垫牙,哪怕没什么恶意。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纸老虎,不想让别人“亵渎”了去。
董柏寒并不知道他二人在说什么,见离得那么近,还时不时看他一眼,然后继续说说笑笑。他又一次在邬小晓这里尝到了轻易尝不到的待遇。新鲜是新鲜了,可也够郁闷的。
终于,邬小晓做出请的手势,送走了梁运。一回头,前台刚想张嘴介绍,董柏寒已经站她身后,问道:“他纹的哪?”
邬小晓向接待小妹示意这里不用她管,然后对董柏寒说:“跟我来。”董柏寒跟着她进了cao作间,看着她收拾“现场”。他又问一遍:“那男的刚才纹的哪?”
邬小晓抬眼看他一眼:“后腰。”
“多后?”说着拿手比在自己腰上。
“你怎么过来了?”邬小晓不理他的幼稚问题,转移话题反问。
“想你了,接你一块去吃饭,饿了吧。”邬小晓收了东西,又回到外间大堂,她拿过前台放着的接待表,签了刚才的顾客单子。头都没抬道:“我一会儿还有一个客人,我这有三明治,你自己去吃吧。”
话音刚落,接待小妹的笔就掉桌上了,董柏寒也不说话,场面有点怪。邬小晓抬头,下意识问:“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问谁,接待小妹没回话,但脸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董柏寒与邬小晓中的任何一位。刚跟这位先生说了店长今天没客人,提前拆穿了店长的谎言。
董柏寒似笑非笑,离得她近了,听不出语气中的喜怒:“我的小晓竟然也学坏了,瞎话张嘴就来。”
☆、变故
邬小晓看眼不敢抬头的自家前台接待,也是明白了董柏寒为什么会口出此言。她不理他,抬步回到自己的休息间。董柏寒后脚跟着进去,把人堵在了里面。
他没给邬小晓回到座位上的机会,直接把人困在了墙与自己之间。她只问他一句:“gān什么?”而后不再言语,轻轻咬着嘴唇,泄露着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收拾收拾,跟我去吃饭,晚上……就别回去了,还住上次那间,那儿天天有人打扫。”董柏寒困着人,贴近她轻声说道。
邬小晓抬手捊开他的手臂,说:“我有饭,”她指了下跨间继续说:“我住那里,明天预约满,我今天不回去。”
董柏寒面色下沉,收起了轻松表qíng,盯着她一字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突然而来的厉声,惊吓到毫无准备的邬小晓,她哆嗦了一下。这一幕入到董柏寒的眼,他一下子噤了声。
知道不是他本人吓到了她,而是他的高声来得突然,她本能的反应。可董柏寒还是一下子泄了戾气,声音比刚才低了八个度,轻声道:“我刚有点急,明明前一阵子我们挺好的……”
“陈老师病了,你知道吗?”她坐下,抬眼打断他。董柏寒一愣:“什么?”
“在肿瘤医院,我妈体检时碰到了。”她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不想看他听到此话后的表qíng。
沉默,足有五分钟。他不说话也不提问,而她也不催他。最后,董柏寒离开撑在她办公桌前的双臂,涩然道:“谢谢你告诉我,我……先走,回头再联系。”
邬小晓点头,没说话。目送他走到门前,拉开。他停在那里,回头又道:“别瞎想,我可能要忙一段时间,顾不到你的时候,自己要好好吃饭,gān什么不要太玩命。有事一定要找我。”
说完见她不为所动,加重语气:“听见了没?”
“听见了。”
得了她的回音,董柏寒这才彻底离开。
邬小晓听到关门声,放下手中的笔,人倚到椅背里。沉默的五分钟里,他应该得到了答案,她转变的态度,他家庭将要面临的变故,一切尽在无言中。
从这天开始,董柏寒从邬小晓的世界消失了,不见电话不见人。一开始,邬小晓没觉得什么,时间一长,她走神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就连于米蘭也发现了她的反常,劝她道:“不行就歇歇,不要太拼。”邬小晓只问她:“泽寒发展那边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资金早到位,要不咱这第二个工作室哪来的。”
邬小晓“哦”了声,不再言语。
邬小晓劝自己,能有什么事,无外乎有病治病,可心里始终惴惴。她太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而令邬小晓最担心的,是董柏寒与陈老师有心结一事,她深知这怕会是令董柏寒知道母亲病重后痛苦加倍的缘由。因为愧疚,因为注定的遗憾,没有在有生之年对你更好一些,而以后却再没有机会。
董柏寒此时正在面临的状况,令邬小晓不由自主地担心,心疼。那段失去父亲,又面临失去母亲的痛苦经历,她经过,痛过,差点崩溃,好在上天垂怜,把母亲留给了她。而董柏寒呢,他只有他母亲这一个亲人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隆冬远去,亚市迎来了chūn暖花开。这期间,包括chūn节,董柏寒都没有跟邬小晓联系。大年初一那天,天降瑞雪,邬小晓望着窗外的白茫茫,拨通了董柏寒的电话,打不通,连没人接的幻想都不留给她,直接盲音。
初三见到小桐,她问起牟泽,听小桐语气,似乎不想提起此人,不想深谈。自然地,邬小晓没能探到董柏寒的丝毫。
就这样迎来了真正的chūn天,她还是没等到董柏寒的消息。直到这天照例搜索了有关他的网络新闻,看过标题后,邬小晓彻底慌了。
网上都是关于他的消息,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怵。
“传奇的陨落?”
“年轻巨子的励志经历,难道全是套路?”
“……”
再细看内容,邬小晓不懂上面的专业名词,只知道他的公司遇到了重大危机,最坏的结果可能要负刑事责任。打开了一个视频,一群记者堵在外面等他出现,那熟悉的身影在玻璃门里一闪而过,可邬小晓却看清了,他带着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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