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一顿,后面一句话那姑娘稍微降低了音量,也没有明说什么叫‘这样那样’,但赵贞懂她的意思。
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被问了,在网络上连载的时候,评论区里就总有为此争论的声音。
追过赵贞的小说的人都知道,她的文里,一贯出彩的都是男主,随便哪个拎出来都能当好男人范本,然而女主角却一个塞一个地不讨人喜欢。
倒不是她们有多惹人厌,而是在男主们的衬托下,各有缺陷的女主们看起来总是不太让人满意。
就好比赵贞手上正签的这本,男主堪称深qíng范本,女主却自私怯懦,xing格更是气死人。
关于这个问题,赵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总这样去塑造。
“大概是我的习惯作祟吧……”赵贞随口编了个理由,模糊搪塞过去。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霍承安的脸。
似乎她写的每一个男主,身上都能找到他的影子。
姑娘似懂非懂地哦了声,没有追问,抱着书说了声谢谢,笑着下台去了。
赵贞有点恍惚,柳叶撞了撞她的胳膊,“沈总来了,打起jīng神来。”
侧头一看,沈沛宁正站在后方和工作人员说话。身边围着一群人,站在当中的他格外醒目。
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抬眸,朝她的方向看来,扬唇一笑。
赵贞眼神一闪,将注意力集中到前面。
签售的环节结束,赵贞签了几百个名字,手已经酸的不能动了,一动就疼。后边还安排了互动,她只好忽略手上的感觉,尽最大程度配合。
而沈沛宁在后侧方工作人员区待着,一直没有离开。
傍晚时分活动结束,一行人回了酒店,赵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浴室好好泡了个澡。
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她chuīgān头发,不由自主握起手机,坐在chuáng沿边发呆。
霍承安依旧没有打电话给她,哪怕是一条短信一个字也没有,微信界面仍然停留在她那句“我到了”。
赵贞发了会儿呆,柳叶来敲门,问她去不去楼下吃饭,赵贞说没胃口,晚点再去,柳叶便没有多问,点点头走了。
八点多的时候有人敲门,赵贞以为是柳叶回来,往门上的猫眼一看,见外面站着的人是沈沛宁,一愣。
“我睡了,不想出来。”她站在门后,垂头看着自己套在凉拖鞋里的脚趾,沉声对外面说。
“你先开门。”沈沛宁道,“我知道你没吃晚饭,我也没吃,正好一起下楼吃点东西。”
不想去三个字还卡在喉咙里,他又说:“不想去也得去,不然我就在一直在这站着,隔几分钟摁一次门铃,你自己掂量。”
犹豫了十几秒,赵贞叹气,隔着门对外边道:“你等我一会儿。”
折身进去拿上该带的东西,穿好鞋,这才开门。
沈沛宁含笑打量她,没有多说。
进电梯,见他摁的是一楼,赵贞微愣,“不是去餐厅么?”
“这里的东西味道一般般,吃了两天你还不腻?我知道一条美食街,每家店的东西都很好吃,包你满意。”
赵贞无言,跟着他出了大门,像上次一样隔开距离,一人占着后座一侧。
“你这么怕我?”沈沛宁颇觉好笑,“我真的不会吃了你,你慌什么?”
赵贞淡淡摇头,只说:“我习惯了,不喜欢和别人靠的太近。”
沈沛宁眸光一闪,没说话,笑着别开头。
他说的美食街离酒店很近,半个小时就到了,站在街头望去,两旁皆是琳琅满目的灯箱招牌。
人很多,热闹的说话声合着各色香味一起传来,赵贞一时怔愣,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还在从小生长的那个小城市,她去过的那些老街老巷,味道和此刻闻到的一模一样。
是她熟悉的夏天。
“你想吃什么?”沈沛宁等她发完呆才开口,下巴一挑,“哪家都行,我吃东西不挑,或者选一边,一家一家吃过去?”
赵贞回神,斜了他一眼,“你有那么大的胃,我没有,我可不想进医院。”
“那你说吃什么?女士优先,你选。”
赵贞看了看,随手指了一家,“就那吧。”
“huáng焖jī米饭?行。”沈沛宁点头,两人一起进了店门。
习惯xing在角落坐下,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沈沛宁点了个大份,另加了些时蔬。
锅子很快上来,jīròu炖的非常入味,就是有些烫。刚上桌,沈沛宁就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夹了一块ròu,差点把嘴巴烫出泡。
赵贞无奈,抽了张纸递给他。
“你那什么眼神……?”沈沛宁不高兴,“跟看白痴似的。”
赵贞不搭理他,夹起jīròu搁在米饭上,耐心等到稍凉些,这才送进嘴里。
见她吃得香,沈沛宁抿抿烫红的嘴,也低头专心吃起来。
两个人速度都不快,一顿饭差不多吃了一个小时。
吃完,沈沛宁满足地搁下筷子。
“难得我们俩也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在一个锅里捞食。”
或许是这次接触的沈沛宁比较正常,赵贞不像之前那么怕他,皱眉说:“被你这么形容莫名觉得恶心……”叹了口气,她道,“还好已经吃完了。”
沈沛宁被她损,也不生气,只是笑。
走出店门,他看看天,提议:“时间还早,往前面逛逛?”
赵贞下意识想拒绝,他挑眉,“怎么,消食你也怕?我保证往人多的地方走总行吧?”
赵贞没说话,算是默许。
沈沛宁率先提步,赵贞跟在后边,忽听他叹:“我这哪还是人,分明是被当成畜生了……”
她脚一滑,差点没站稳。
不得不说,夏天的晚上出来散步还是很舒服的,虽然身边有一个不大喜欢的人,夜景和夜风还是很能让人平静。
自从到n市来,她的心qíng就没有好过,此刻难得安宁。
沈沛宁突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赵贞矢口否认。
沈沛宁挑了挑眉,“如果有的话不妨说出来,我虽然没办法帮你排忧解难,但是说完好歹能痛快点。而且我这人有一优点,那就是嘴巴严实,听完保证就地消化,绝对不往外说!”
赵贞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沉默了半晌,还是那句话:“我没什么心事。”
沈沛宁笑了,轻轻的一声,似叹非叹。
“赵贞,你知不知道你这人有一个特别大的毛病?”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过的这么憋屈。”沈沛宁眸光一闪,难得认真起来,“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因为我含着金汤匙出生,因为我有钱或是怎么怎么,才会说这种话,但是我告诉你,就算我没有这些,我也不会像你一样,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他看着赵贞,一字一句道:“……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憋死,不信我们来打赌。”
闻言,赵贞脸色一黯,却仍旧没有说话。
沈沛宁看着她垂头不语的样子,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四下都是散步的人,唯独他们两个,静的有些过分。
往前走了十几步,赵贞突然停下。
“沈沛宁。”
被叫到名字的人止步转身,看向落后几步的她,“怎么?”
“我,想霍承安了。”
沈沛宁一愣。
赵贞蓦地抬起头,那双低沉了一晚上的眼睛,折she出路灯的光,闪烁着熠熠辉芒,“……我想见他!”
“你……”
沈沛宁的话还没说完,赵贞猛地转身,拔腿就往路边跑,他反应过来去追,在她拉开车门上的士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gān什么?”
“我要回b市,我想见霍承安!”赵贞说得肯定,一反这两日的颓态,眼里有了神采。
沈沛宁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皱眉道:“公司不是准备了后天的机票,你跑什么?”
“我现在就想回去!”赵贞很认真。
她挣开沈沛宁的手,在他反应不及间坐进的士,扬长而去。
沈沛宁第一次被人扔在路边,就那么怔愣着看赵贞坐车走了,连劝阻的话都来不及说。
回过神来后,拳头想砸又找不到地方,掌心捏紧又松开,重重咬了咬牙。
只剩他一个人,没了散步的心qíng,他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刚挂断,陆怀深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什么事?”心里憋着一股郁气,他语气有点不太好。
“……吃枪药了?”陆怀深莫名其余,顿了顿,“我就想问问你在gān吗,什么时候回来。”
“没gān嘛,明天回来!”
“那你……”
沈沛宁狠狠摁下挂断,根本不管那头还要说话的陆怀深。
.
赵贞打的回了酒店,冲进房间,急急忙忙开始收拾东西。
没有和沈沛宁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她想回b市,想回去,想见霍承安,现在就想!
小行李箱很快整理成来时的样子,赵贞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拉起拉杆就走。
出门正好碰见柳叶从走廊尽头出来,见她拉着行李箱一脸着急,微愣,“你这是gān嘛?”
“签售已经结束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去,其他人那儿拜托你帮我打个招呼!”
她说着就要走,柳叶赶紧拦住她,“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急什么?明早再走呗……”
“不了,我真的来不及,有空再说!”
赵贞歉意地笑笑,脚步飞快奔向电梯,不多时就消失在柳叶的视线中。
晚上还有飞回b市的机票,人不多,赵贞在候机厅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登机,上去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明明已经不早了,往常这个点她早已睡下,可是此刻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起飞前,赵贞给宋惠心发了短信。
宋惠心知道她来了n市,也知道她要待上几天,听她突然说正在飞机上准备起飞回b市,有些莫名。
“怎么大晚上突然回来?”
赵贞收到她发来的微信消息,抿唇半晌,一字一句按下回复:“我想见霍承安。”
宋惠心回了一串省略号,然后才说:“他就在那又不会消失,你急什么,好不容易出去散散心。”
“我不知道。”赵贞说,“我就是突然很想见他。”
最近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qíng让她心里很乱,她知道自己这样有点冒失,可她忍不住。
这两天她吃东西没胃口,睡觉也睡不好,闭上眼睛,要么是那天电话里婉转清脆如莺啼般唤霍承安的声音,要么就是冷脸的霍承安和温和的霍承安来回在脑海里晃。
明明她已经决定好要认清现实全身而退,可心底隐隐又有另一种声音呼之yù出。
所有的东西就像一团乱麻,jiāo织着,刺与刺勾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她快被折磨疯了。
宋惠心听她这么说,一时无言,好几分钟才有动静:“……你行。”
赵贞看了几眼,正好空乘出来提醒乘客关手机,她没再回复,长摁解锁将手机关闭。
两个小时后到达b市,赵贞一下飞机就往回赶,一边催促司机快点,一边给霍承安打电话。
他的手机却像是进了深山老林,几天来一直打不通,赵贞心急,可别无他法,只好一遍一遍重拨。
回到霍家,她拉着箱子站在门外摁铃,十多分钟后电控大门才开。
出来的人是刘婶。
刘婶问了几句,赵贞随口答过,拎着箱子急着往上走。
刘婶站在楼梯口提醒她:“赵小姐小心些,灯在墙壁上,楼上黑,当心脚下。”
赵贞的步子一停,站在楼梯上回身,“先生不在?”
“先生不在。”
赵贞站了站,而后小跑着上楼,把箱子放好,拿着手机下楼,想出去找他。
“赵小姐!”刘婶拦住她,“你要去找霍先生?”
她点头。
“先生下午收拾东西出去了,你应该找不到他。”
她能去的地方无非是公司,但是霍承安下午已经离了b市,刘婶不忍她白跑一趟。
夏天虽说不冷,但是大晚上,露气重,难免要受凉。
赵贞愣愣问道,“他去哪了?”
刘婶垂头敛目,避开她的视线,“这个我不清楚。”
半晌无言,刘婶没必要骗她,赵贞权衡后只好放弃,走到沙发边,盘腿在地毯上坐下。
刘婶想提醒,见她qíng绪不太好,便没说。
“我饿了。”过了一分钟,赵贞抬眸,神色微黯,“刘婶,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煮点东西吃?”
先前吃的那些好像全都消化gān净了,她没力气自己弄,那股劲儿用完,浑身酸软,根本不想动。
“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煮面?”
见她点头,刘婶二话不说往厨房走。
赵贞在茶几边愣愣坐了会儿,渐渐回神,想倒杯水给自己喝,起身的瞬间没注意,脚趾踢到了茶几底沿。
这种小事故疼起来却要人命,她反shexing蹲下抱住脚,疼地脑子里像是闪起了雪花。
疼痛稍缓,赵贞定睛一看,脚底却渗出了一点点血。
她一愣,俯下身把手伸进茶几底下,在边缘处摸到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小块衣服上的佩饰。颜色是内敛的深米分,质感不错,边上有尖儿角,她应该就是踩到那儿脚底才被刺破。
米分色……不可能是霍承安身上的东西。
赵贞怔怔走向餐厅,刘婶已经煮好面,正往桌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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