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森林酒吧_匹马孤征【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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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时感觉眼眶酸胀,马上就要落下泪来,便故意别过头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有锤子吗?”她从包里掏出一袋白色无痕钉问。

  我记起客厅窗户上好像有一把房东留下的小锤子,就取来递到她手上。

  她脱掉了长筒靴,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然后踩到椅子上,用锤子把红枫树叶一片片有序地固定在墙壁上。

  无痕钉比较小,开始时有些难以掌控,我不时地听到她忽然被锤子砸到手指发出的惊呼声。

  “我来吧,这种事qíng我比较在行。”我自告奋勇地提议道。

  萧蕾盯着被砸中的手指看了半天,最后毅然决然地摇了下头:

  “越是做不来的事qíng,我就越想做好……”

  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对着墙壁猛砸,最后终于慢慢熟练起来。

  ·

  很快除了带窗户的那面墙以外,其余三面墙全部砸满了红色的枫叶。虽然形状不规则,但是看起来还是蛮有一些野趣的。

  萧蕾歪着头在远处看了看,仿佛不是太满意,又用美工刀沿着边缘切除掉了多余的部分,最后墙面上呈现出了一个不规则的枫叶形状,仿佛把一枚巨幅的枫叶贴在整面墙上一样。

  “如果觉得无痕钉luǒ-露的部分难看,上面用胶水再粘上一层叶子就可以了。”萧蕾收起美工刀满意地盯着墙壁说。

  “我不是完美主义者,不贴觉得也没什么关系。”

  萧蕾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把放在一旁的长筒靴穿上,用纤细洁白的手指工工整整地系好了背面的鞋带。

  “谢谢你,萧蕾。”

  “嗯。”她朝我微微一笑,便拿起包走了出去。

  我看她细细的身影攸然消失在门口的风中,仿佛无根的植物一下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对萧蕾,我似乎是不能说“谢谢”的。

  虽然原因不清楚,但是我就是这么感觉的。可是,刚才除了“谢谢”以外,我却再也想不出别的话来。

  ·

  我在一片暮色中眼神空dòng地望着地上破碎的叶片,片刻后闭上眼睛,努力驱散着心中的杂念,然后用工具把地面打扫gān净。

  随后我拿出台灯,接通了电源,台灯很快透过厚实的牛皮纸发出温暖的光。

  我却禁不住在瞬间泪流满面。

  因为那台灯上镂空着一幅图案——一个短发男孩和一个长发女孩正在树林中忘qíng地拥吻着,他们的身边有枫叶在缓缓飘落。

  那灯罩是由几层牛皮纸用胶水贴合而成的,只有最里面的两层纸上有镂空图案,如果不开灯,没有光差的话,单单从表面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忽然间燃烧了起来,穿上外套便往萧蕾消失的方向跑去。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像火山下煮沸的岩浆,就连身体也变成了一具毫无知觉的行尸走ròu。我顺着大路跑了一阵,最后在一排法国梧桐的尽头看到了萧蕾的身影。

  我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想喊她,可是嗓子gān得厉害,怎么也聚不拢说话的力气,我就这样表qíng傻傻地跟在她的后面,一直走出了很远。

  中间我对着萧蕾的背影伸了几次手,每次都在举起的瞬间又颓然放下,最后我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发呆。

  远方,天色赤红,云霞如染,我在忽然间迷失了追来的目的。我转过身,又开始疯狂地逃离。

  我想我疯了!

  ·

  “林秋?”

  萧蕾的声音在这时突然传来,嗓音依旧疲惫而平静,同那天在电话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嗳……”我茫然地停下,转身,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始朝她走去。

  我从未见过眼神如此落寞的萧蕾,仿佛把整个撒哈拉都装进了眼睛里。我有些惊诧莫名——曾经那个穿着超短的迷你裙,笑起来一脸阳光的女孩去哪了?

  我伸出手慢慢放在萧蕾的脸颊上,在即将接触的刹那,却被她本能地躲开了,我的右手如屋前gān枯的海棠枝桠,停在了半空里。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表qíng认真地看了看我,最后又主动把脸贴了上去。

  “你害怕我?”我颤抖着声音问。

  她看着我的眼,微微地点了下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是害怕你,而是有一个瞬间,你的温柔让我害怕。因为不知道接受了,自己会被带向哪里?”

  我沉默起来。

  “追来找我有事?”她问。

  “元旦的时候,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可以。”

  “不问去哪里?”

  “不问。”她笑着说。

  说完,便和我挥手告别。

  我望着她在渐渐斑驳的夕阳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如同荒原的炭火旁乍然而起的一帘幽梦。

  我总感觉刚才的对话,似曾相识。

  ☆、三个愿望

  ·

  在晚上洗漱完毕后,我百无聊赖地躺在chuáng上翻看着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忽然间意识到我的手刚才是不该伸向萧蕾的。

  仿佛在它伸向萧蕾脸颊的刹那,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

  元旦假期来临前,我特意给萧蕾发了信息,提醒她要多穿衣服,否则这丫头指定会冻死在半山腰。

  假期当天,我和萧蕾到达云雾山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因为山脚下没有高档酒店,最后只能在一家类似民宿的宾馆住下。店主是个中年女人,在这个游客稀少的月份看到我们乐呵得不行,尤其是在我说要两个单间的瞬间,她的笑容几乎把眉梢的皱纹引爆了,后来萧蕾说不要两间房,只要一间的时候,我才看到,原来那皱纹还在。

  这宾馆是个四合院,院落中间只有一株孤零零的植物,除此之外,空空dàngdàng,什么也没有。

  我们的房间在四合院的北首。房间里有一张很宽的chuáng,两个很小的沙发,角落里摆着电视柜,电视机,碟片机,没有空调和书桌之类的东西,冷得可以。

  “这是土炕,一会在后面用木柴烧一下,一晚上都会很暖和。”店主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马上说道,说完就到屋后生火去了。

  萧蕾放下背包,坐在土炕上,面无表qíng地看着我。我尴尬地甩掉包,坐到她的身边,同样一言不发。

  “狠心的家伙!”萧蕾语调平静地说。

  “什么?”

  “既然连跟我住到一起都不乐意,又为什么非要我跟来这么远的地方?”

  “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辩解道,“只是担心你会害怕。”

  “害怕是有的,只是女孩的害怕你们男孩是理解不了的。有时真恨不得把你们这些狠心的家伙全变成女孩,让你们经历过我们经历的事qíng,再把你们变回去,这样人与人之间才可以真正地互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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