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辩解道。
“我不信。”她大声哭着说。
“那怎么样你才信?”
萧蕾沉寂地哭了一阵,忽然抬头说:
“那你让我咬一口!”
我苦笑了一下,眼眶周围的神经随之一阵抽-搐,我并非怕痛,而是这个女孩的眼泪总是让我心痛。
我沉默着,不久后心甘qíng愿地再一次对她的眼泪缴械投降。
我背对着她,伸出了手臂。
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被她撕咬,被她吞噬,被她枪决。
·
大量的时间过去了,我等待的疼痛一直未曾传来,我身后的空气却忽然变得凝重,我回过头,忍不住泪流满面。
萧蕾正发疯似的用洁白的牙齿死死地咬着自己雪白的手臂,血液鲜红,随着齿fèng渗出,正源源不断地滴落在她身前的地板上。她眼角悬泪,正表qíng痛苦地望着我,左眼深蓝,右眼火红,嘴里发出野shòu受伤般的呜咽。
“你gān嘛?”我慌乱地抽出她的手臂。
她忽然双目无神,身体绵软地靠在我的肩上,双手垂下,像断了线的人偶。
我瞬间心如死灰,感觉眼泪像是奔涌的河水。
“gān嘛这样对你自己,值得吗?”我哭着咆哮道。
“我也不想的……”她低声哽咽着,“我想控制自己的内心,想控制自己对你的感受,为此挣扎着活过了很久。
但最后,我还是输给了自己。
我也没办法啊,林秋,我就是爱你啊!爱得无耻,爱得卑微,爱得不要脸不要命,却又无可奈何。
你相信我吗?我是想控制自己的,真的!可就是偏偏控制不住,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就好像因为你的突然出现,凭空折断了我身体的某种功能一样,它就只能用来爱你,只能用来想你,除此之外,它一无是处。”
萧蕾的声音很轻柔,若有似无地砸在空气中,仿若梦呓。
我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们……还能继续是我们吗?”她忽然语调凄楚地问。
“能。”我咬着牙说。
“愿意为了我背叛她?”
“我不确定……”我颤抖着身体说,“无论是你,还是她,都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任何离别,都仿若撕裂。”
“不会有那一天的。”她趴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道。
那一刻,她轻柔得像梦境一样。
她不再是她,恍若变成了另一个人。
·
去纳木错的行程,因为这个突发的qíng况稍稍延迟了一点。
我先带萧蕾去附近医院处理了伤口,然后回旅馆退了房,顺便让店主帮忙联系了一辆去纳木错的私家车。
车主很快就到了,是个中年藏人。他皮肤黝黑,开着一辆尼桑越野,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价格谈妥后,便热qíng地把我们的行李塞进了后备箱。
从我们住的旅店出发去纳木错,要经过布达拉宫。他十分热qíng,对布达拉宫的历史,冬宫和红宫的区别侃侃而谈。
我透过车窗,遥望布达拉宫,它红白两色,宝相庄严,宛如天上的巨佛降临人间。
这也是我和萧蕾从未想过去布达拉宫的原因。
那时的我们还太年轻,在现世的爱yù里,还未得到完全的满足;对那戒备森严的色-yù空,我们的眼泪还未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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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开车男人动qíng的讲述,我和萧蕾几乎处在完全麻木的状态,既未让他停留,又未发出一丝回应,就这样与西藏最雄伟的建筑擦肩而过。
开车的大叔显然是想同我们jiāo流的,他一直通过中央后视镜观察着,还有很多话挂在他的嘴边,不吐不快,然而我和萧蕾经过刚才的事qíng,实在没有心qíng听他高谈阔论。
我们只是毫无礼貌地坐在后座上,面无表qíng地看着两侧的风景。不多时,萧蕾便转过头靠在我的肩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了还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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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到了西藏旅游的旺季,过每个检查站都要排很长时间的队,西藏的检查站也是出奇的多,到达当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吃过饭,藏族大叔加了油,便一路把车开到了纳木错。
“你们是来转湖的吧?”我递给他车费时他忽然问道。
“转湖?”
“今年是藏历木羊年,每隔六十年才会有一个木羊年。有的人一辈子也只能遇到一次,我还以为你们是特意来转湖的。”
“转湖有什么作用啊?”我忍不住问。
“积功德,去苦痛。好处多了,灵验得很呢。可以徒步,也可以开车,徒步一到两周,开车一天就够了。”他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用车的话打给我,价格给你们优惠的。”
我转过头看了看萧蕾,她正从包里取出一条白色纱巾披在肩上。
“你想去转湖?”她拉上背包拉链转过身问。
“嗯,你呢?”
“好啊。”她笑了下,“去买个帐篷吧!晚上在湖边过夜,附近也没有正儿八经的酒店可住。”
帐篷睡袋这东西在纳木错如同必需品一样,随便一家商店都有卖。我拿着门票和萧蕾踏入景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蕾丝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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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木错的风很大,湖区的面积极阔,极目也难望到对岸,只觉得这湖,跟远山和蓝天是连在一起的。
我和萧蕾站在湖边,远眺了一会雪山,萧蕾突然提议道:
“今天先走一段,找宿营点吧!”
我点点头,背上包走在前面,沿湖岸一直走了很远。
停下,喝了两口水,回头看了一眼萧蕾,她正穿着黑色长靴不疾不徐地跟着,我停下,她便停下,站在十米开外不远不近的地方朝我微笑。她左眼深蓝,右眼火红,笑容脆弱。
我和她两个人就这样沿着湖岸线静静走着,慢慢离开人声喧嚣的场所,往更孤独,更阒无人声的雪山方向移动着脚步。
如同在大昭寺转经道上一样,行走变成了一种毫无目的的机械行为。在中间穿过几处巨大的玛尼堆,五色经幡在风中凌乱地翻动,发出犹如灵魂撕裂的声音。
我和萧蕾的脚步声同那声音相比,几不可闻。我们变得渺小而卑微,就只是沿着湖岸静静地走着,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从某种意义上讲,人之所以行走,只是因为他不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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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直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我突然感到呼吸急促起来。夕阳西下,天已huáng昏,我丢掉了沉重的包裹,躺在一处断崖下休息。
“就在这里吧!”萧蕾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说。
“什么?”我问。
“宿营地。”她说。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在断崖附近找了一处隐蔽而平坦的沙地,搭起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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