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的脸上显出与她这个年纪不符合的冷笑:“就凭苏望早已恢复了记忆,你们却浑然不知!”
“什么?!”
苏宴瞪大了眼睛,紧握的手指快要陷进ròu里,难以置信的看着白雪。
白雪继续呈现于她这个年纪不符合的冷笑:“看看你这表qíng,自己的弟弟恢复了记忆都不知道,你根本不配做苏望的姐姐!”
苏宴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求你了!”
苏望的记忆不是一下子全都恢复过来,而是触景生qíng或者受一些话的刺激断断续续恢复过来。
每多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qíng,他就多恨自己一点。
他怎么也想不通善良单纯连女生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连一只小蚂蚁都不敢伤害的自己,怎么有着那么糜烂肮脏不成体统的过去?
他不敢在苏宴面前表现出来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他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
他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太珍惜一个当好孩子的感觉,太不想任何人跟他提起任何有关以前的事qíng。
苏望胆战心惊的隐藏着自己,为了让现在的形象太突出,他有时候都故意扮弱。
那两个记者来学校访问他的时候,他们一张嘴,记忆的阀门打开,苏望就想起来他们说的指的哪件事qíng。
内心惶恐如即将溺水的人,表面依然纯白如纸一脸无辜的摇摇头:“抱歉,我失忆了,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失忆了。多好了一个借口,可以帮他抵挡住任何关于从前事qíng的洪水猛shòu。
记者bī的急了,他就假装晕倒在地上不起来。
校医给他检查了身体没什么异样,只能用学习压力太大睡眠不足这样泛泛的说辞来应付他无故晕倒的现象。
不痛不痒的给他打了一瓶葡萄糖,连正经的药片都给开一颗。
没人相信单纯善良的苏望会假装晕倒,这一点从惊慌失措的师生脸上就可以看出来。
他们慌慌张张的通知苏宴,一身凛然正气的堵着两个记者不让他们走。
苏望有些庆幸自己的演技又有些愧对自己的良心,别人那么紧张自己,他却只是为了脱身演的一场戏。
苏望经常会想,以前跟现在,恶魔与天使,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想得多他便会陷入恐慌,觉得自己是双重xing格障碍。
两种xing格,两种人生,他太恐慌自己不知道哪一天会回到以前邪恶的样子。
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对苏宴的话更加言听计从。
他努力的做着一个人人眼中的乖孩子,努力的压抑着身体的另一个自己让他不迸发出来。
他活的真辛苦!
他跟乔翘分手一半出自真心一半不想害了她。
记忆越多,想的越透彻,他越清楚的明白他不爱乔翘。
他刚开始跟她在一起是因为一个叫乔乔的初恋,后来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的付出,因为责任。
可他不能欺骗自己,他从来没有爱过乔翘。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还跟易珂一起睡过。
一个男人若真爱一个女人,怎会轻而易举就背弃他们之间的感qíng,怎么会肯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苏望那晚跟苏宴说的话也是出自真心,他烦透了乔翘父母把他当做乔翘的附属品一样呼来喝去,也烦透了苏宴动不动就拿“你要好好学习,否则谁也对不起”的话来压他。
他已经活的这么辛苦了,为什么周围的人还要给他压力?
他急需要倾诉,急需要发泄,他用“认识的一个朋友”为主角,给同学白雪讲诉自己的事qíng。
白雪真的很善解人意,苏望有时候讲着讲着就参入了自己的感qíng,把“一个朋友”的故事讲成了“我的”,白雪却不揭穿,在需要她发表意见的时候,前缀都是加上“你那个朋友……”怎样怎样。
白雪成了苏望唯一可以吐露心事的人。
临死的前一天,苏望还十分忧虑的对她说:“白雪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救了?其实植物人的那次我就该死去的,死了就gān净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活着却不知道谁的人生。”
白雪轻轻的抱住了他,那是她第一次抱一个男生,却一点也不觉得的害羞,她像抱一个巨大的玩具一样把苏望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鼓励他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战胜那个邪恶的自己的!”
全校师生甚至连苏宴都在为苏望的死感到震惊甚至不可思议的时候,只有白雪只是悲伤。
她鼓励了他那么久,他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在警察给出尸检报告之前,白雪不知道苍鹰的存在,也不知道苏望是被慑人了毒品产生了迷幻的感觉才从雨花台上的大楼上跳下来的。
她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得知苏望的秘密,这样的结果也在qíng理之中。
“你的意思是就算没有苍鹰那个坏人,苏望他……他……”苏宴像是听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qíng,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指甲陷进掌心的ròu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真相太残酷了,他根本无法接受!
“你们对苏望的要求太高,他失忆后醒来,xing格转变,你们就应留心的他的一切,可你们是怎么做的,让一个当时记不起任何东西宛如新生婴孩的人去承担一个女人后半辈子的幸福,他根本已经记不起了她,却还qiáng迫苏望去爱她,对她负责。苏望的大脑受了两次重伤,不积极的让他修养放松神经,反而催他入学,还是学习qiáng度那么大的加qiáng大,别说一个病人,就是一个正常人面对这些也很难承担下来……”
白雪吸了吸发酸的脖子,红着眼睛说:“你们对苏望太残忍了!”
苏宴抖动着双唇怔怔的看着白雪,蓦地发出一声哀嚎,在旁人注视的目光下,趴在咖啡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白雪看着她,替苏望出了一口恶气,本来应该高兴的,她却高兴不起来。
苏望是苏宴的弟弟,她才是最爱他的人,她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希望他更好罢了。
白雪轻叹了一口气,把苏宴冷掉的白水重新让服务员换上一杯温的,然后背了书包,出了根据地。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苏宴才回到总统府。
盛朗熙今天难道回家早,到了家却不见苏宴的影子,听司机说她去看望了乔翘,他驱车到了乔翘的医院,一问苏宴早走了。
想了一会儿以为她阳奉yīn违的私下跟那个什么博士见面去了,派人查了元奇的联系方式,一打过去,人家正在研究所做实验呢。
这可真急坏了盛朗熙,环城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回家等。
他也真是气苏宴,哪有人出门不带手机的?
“你到底去哪了?”
盛朗熙看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着对着镜子洗脸的苏宴。
苏宴洗了一把脸,感觉脸色好了许多,从镜子里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我去哪还得跟你报告一声,我还有没有一点人身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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