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尚哲很放心地带他来了,事实证明他果然还是太天真。
恰恰刚进园的时候大概还没真正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看到周围的小朋友们都在哭闹,他有点懵懵的。
尚哲抱着他跟园长见了面,打了招呼,就有老师过来接恰恰。
直到这一步恰恰都还挺乖的,牵着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的手,颠颠地走了几步。
尚哲既欣慰又不舍地目送着他。
忽然间恰恰回过头来,朝他招招小手:“爸爸来啊。”
尚哲笑着摇摇头:“爸爸不过来了,恰恰跟着老师去玩吧。”
恰恰还没反应过来,又朝他招招:“爸爸来玩。”
尚哲道:“爸爸不能过去,爸爸马上要去工作了。”
恰恰这才明白了,幼儿园不是爸爸陪着一起上的,爸爸要把他丢在这里了。这下他不gān了,丢下老师的手,噔噔噔跑回来:“爸爸不走!”
尚哲蹲下来摸摸他的头:“不行啊,恰恰昨天不是答应爸爸要乖乖上幼儿园的吗?”
恰恰哪里还听得进去,他已经伤心得不行了,抱着他哇一声哭出来:“爸爸不要恰恰了!爸爸坏!呜呜呜呜……恰恰不要幼儿园了,恰恰要爸爸!”
尚哲登时手忙脚乱:“不哭不哭,爸爸怎么会不要恰恰呢?下午就接恰恰回家了,爸爸保证!恰恰乖啊,别哭了,老师在等你呢。”
恰恰脾气上来了,扒在他爸爸身上死活不松手:“不要!恰恰不要!呜呜呜!恰恰要回家,呜呜呜呜……”
尚哲终于还是加入了门口那些濒临崩溃的家长行列。
本来他想着自己因为工作原因不能整天陪着恰恰,按理说恰恰是应该习惯了的,但是他没考虑到恰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终归不能立刻适应。
恰恰哭得伤心,尚哲没办法,只得抱着拍哄,边哄边给他讲道理,重新解释“上幼儿园”是怎么一回事:“幼儿园里都是跟你一样大的小伙伴啊,他们会跟你一起玩玩具……”
恰恰刚开始听进去了一点,结果一听到外面凄惨哭叫,顿时觉得那些小伙伴都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孩子,于是哭得更厉害了。
尚哲也快哭了,他咬咬牙,一狠心把恰恰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让他好好站在地上:“站直了!恰恰,听话,幼儿园你是必须要上的了,哭也没有用,知道吗?”
恰恰:“哇啊啊——”
旁边的小男孩:“哇啊啊啊——”
恰恰侧头看了看这个西瓜头,深吸一口气:“啊啊啊啊啊——”
西瓜头看看他:“啊啊啊啊啊啊——”
尚哲:“……”
西瓜头的父亲:“……”
西瓜头的父亲不解地问尚哲:“他们是在比赛吗?”
尚哲:“他们的世界我不懂。”
“哎你是不是那个谁?”
“你好,你好。”
两个爸爸聊了两句,就听那边哭声弱了下去。
恰恰哭累了,抽抽噎噎的,瞅见西瓜头脸都哭红了,居然上前抱了抱他,大胖脸在人家脸上蹭蹭:“我输了,你别哭啦。”
西瓜头也抽抽着,两个难兄难弟把鼻涕眼泪蹭到对方身上,然后都不哭了。
过一会儿,恰恰依恋地靠着他爸爸:“爸爸要来接恰恰啊。”
尚哲给他擦擦脸:“嗯,爸爸肯定来接你回家。”
恰恰终于是顺利入园,还jiāo了第一个朋友。
尚哲拍杂志封面的时候还在惦记着恰恰,紧赶慢赶地把工作做完了,赶紧去幼儿园接人,小惠直接开着保姆车杀过去,还是晚了十来分钟。
不过恰恰的状态很不错,尚哲从窗口看到他在跟别的小朋友玩,老师进去喊了声“尚晓恰,你爸爸来了”,恰恰立刻跳起来,背上自己的小背包,张着手像个小pào弹一样冲出来。
自从恰恰知道幼儿园是个好地方,爸爸不会不要他之后,再去幼儿园就不那么难了。现在小孙不用全天照顾孩子,便征得尚哲的同意,另外接了别的打工。
尚哲跟他商量好了新的合同,让他平时只负责恰恰的接送,周末的时候如果他不在家,就来帮忙照顾一下恰恰。
这天尚哲正在忙一个新戏的筹备,接到郑嘉言的电话,那头却是沉默的。
“喂?”尚哲看看手机,“郑嘉言,你按错了?”
“……”郑嘉言轻咳了一声,“有件事qíng想跟你商量一下。”
尚哲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商量?这个霸道总裁也会跟人商量?大概是受了最近看的狗血剧本的影响,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这货该不会得绝症了吧!
尚哲小心翼翼道:“哦……什么事啊?”
郑嘉言:“恰恰上幼儿园了?”
“嗯,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哭得跟个什么似的……”
“我想接送他几天,接到我家里来。”
尚哲听出了他话里的局促,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郑嘉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似乎带着点希冀,又带着点胆战心惊。
其实没必要这样的……
不仅仅是这一次,从他们把血缘问题说开之后,尚哲就意识到郑嘉言在对待恰恰上有所顾虑,也许是因为父亲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也许是怕他介意,但即便他已经明确表示不会gān涉他与恰恰的相处,郑嘉言仍然有些踯躅不前。
这次他提出这个要求,尚哲没有打算回绝:“可以啊,那我跟幼儿园和小孙说一下,从明天开始由你去接送恰恰,接送时间和注意事项什么的,回头我发你微信好了。对了,他们幼儿园还会布置家庭作业的,你别忘了辅导他。”
“好,我知道了。”郑嘉言显然很高兴。
挂了电话,郑嘉言几乎没有心思工作了。他不时地看看手机,就为了等尚哲的微信。
五分钟后,他收到了微信,接着就以恰恰的作息时间为准,重新调整了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并把下班时间提前到了下午四点。
不用顾忌恰恰的大小事qíng,尚哲正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有空的时候他会跟恰恰和郑嘉言视频,看起来恰恰对郑嘉言挺习惯的,住在那里也没闹什么qíng绪。
不过在接连三天没亲眼见到、亲手摸到恰恰之后,尚哲开始不可抑制地想念儿子了。
恰恰被郑嘉言拐跑的第一天,想他。
恰恰被郑嘉言拐跑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恰恰被郑嘉言拐跑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想到后来尚哲忍无可忍,赶上没工作的时候就跑去郑嘉言家了。一路上他还想着,实在不行就跟郑嘉言搬到一块儿住算了,省得成天恋爱也谈不好,儿子也见不着。
晚上六点,他到了郑嘉言那儿,是恰恰给他开的门。
尚哲抱着他猛亲两口:“你郑叔叔呢?”
恰恰小手拍在他脸上:“包饺饺!”
“哦?在包饺子?”尚哲心说郑嘉言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做作业……”恰恰解答了他的疑惑,递给他一张老师发的彩色卡片,上面写着:
家庭作业:和爸爸妈妈一起包饺子,并拍照发送至幼儿园邮箱。后面附着邮箱地址。
“原来是作业啊。”这是尚哲发现恰恰的两只手上都是白白的面粉,哭笑不得道,“小坏蛋,爸爸的脸上衣服上都被你拍上面粉了吧!”
恰恰咯咯笑着,蔫坏蔫坏的。
尚哲跟恰恰一起进了厨房,看到郑嘉言正盯着锅如临大敌,问道:“怎么了?”
郑嘉言皱着眉头:“水要漫出来了。”
尚哲忍着笑:“一开始水不要放太满,放了饺子以后,烧开三次,分别加三次水,就差不多可以出锅了。”
“嗯,下次知道了,现在水是满的,加不了了。”
“那就把火开小,多煮会儿吧,包的什么馅的?”
“……随便拌的馅。”郑嘉言顿了下,“不知道能不能吃。”
“开锅我看看呢?”尚哲没看到剩下的馅料,估计做的不多,全包完了。
郑嘉言深吸一口气,带着不敢面对,却又渴望出现奇迹的表qíng,揭开了锅盖,然后,一阵热臭弥漫了整个厨房。
那个味道,如同一坨屎在水里煮开了。
锅里是十来个奇形怪状的饺子。
热臭的气味朝上跑,尚哲在自己被熏吐出来之前,叉着恰恰逃了出去。
恰恰海拔低,但是也闻到了一点,小手捂着鼻子哀嚎道:“好臭呀!”
郑嘉言哐地一声砸上锅盖,将油烟机开到最大,迅速奔逃出来,关上厨房的推拉门,动作一气呵成,出来了才呼出一口气。
尚哲抓狂地问:“馅里放了什么!”
郑嘉言面无表qíng地细数:“ròu末、青菜叶、油、盐……王致和臭豆腐。”
“王致和臭豆腐是什么鬼啊!”
“恰恰放的。”
尚哲看着恰恰。
恰恰有理有据地说:“爷爷说,好吃,下饭啊。”
尚哲直接笑岔气了:“那东西冷着吃都臭死人,你还给它加热……哈,我的天,我以为你那饺子里面包的是屎……哈哈……”
郑嘉言:“……”
最后还是尚哲帮他们重新拌了正常的馅料,重新捏了形状饱满的饺子,重新煮了一锅。
恰恰扒在旁边看刚出锅的饺子,吸溜着口水:“胖饺饺,胖饺饺。”
尚哲道:“嗯,胖饺饺给胖恰恰吃。”
恰恰学会了这句,立刻反弹回去:“胖饺饺给胖爸爸吃。”
趁着恰恰不注意,尚哲拐了拐郑嘉言:“你儿子说你胖呢。”
郑嘉言在他耳后亲了口,尚哲手上一颤,掉了个饺子,不敢说话了。
拍照的时候,他让满脸面粉的郑嘉言与恰恰合影,自己没有入镜。
郑嘉言道:“你来。”
尚哲摆摆手:“我跟恰恰的照片够多了。”
郑嘉言:“那一起拍。”
尚哲:“人家让孩子跟父母拍,我们两个大男人……”
郑嘉言:“不发过去,我们自己留着。”
尚哲拗不过他,还是给相机支了架子定了时,然后跑过去。
两人站得很近,中间是恰恰,郑嘉言一手揽着尚哲,一手托着恰恰的屁股,恰恰两只肥短的胳膊一边一个搂着他们的脖子,眼睛大大地望着镜头。
他们面前是一大盘胖饺饺,一家子都在笑。
一、二、三,茄子。
☆、第47集
尚哲终于还是把合住事项提上了日程,郑嘉言纠正了他的说法,表示这不叫“合住”,叫“正式同居”。尚哲懒得跟他辩,既然决定了,他也不矫qíng,收拾收拾东西,没大动gān戈地喊搬家公司帮忙,郑嘉言提供了司机车子和人力,他自己就抱了个胖恰恰轻松入住了。
王惠作为他的助理,自然是第一时间得了消息,于是她在那个名为“伤者救援医院”的群聊中,火速发布了前线战况。
[小护士]王惠:伤者已被俘,是否启动营救计划?
[主治医师]丁旗:letitgo.
[副院长]周康:救个屁啦,早晚的事好嘛,就他那个怂货!
[小护士]王惠:可是万一被蹲点的战地记者爆料[惊恐]
[主治医师]丁旗:letitgo.
[副院长]周康:爆个屁啦,你当那位郑大帅那么容易受制于人?
[小护士]王惠:呃……那我们就这样让伤者自生自灭吗?
[伤者]尚哲:这什么群?谁把我拉进来的?谁受伤了?
[主治医师]丁旗:letitgo.
[伤者]尚哲被移出“伤者救援医院”群。
此时的尚哲坐在沙发上,愣愣看着自己被踢的消息,暗骂一句“没人xing”,随即搂着恰恰圆润的小腰,开始教他玩手机上的消除游戏。
“恰恰你看,这是红色的,红色的糖果……”
“红糖糖!”恰恰用手指戳戳红色的糖块。
“对,右边这个是蓝色的,蓝色,知道了吗?”
“蓝色的……棒棒糖呀。”恰恰又去戳戳蓝色的糖块。
“是的,来,把红糖果跟蓝色的棒棒糖换一下,像这样……”尚哲引导着。
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三个连成线的蓝色糖块倏然消失,恰恰被吓了一跳,瞪着眼懵住了:“棒棒糖没有了!”
“因为三个棒棒糖放在一起,就被吃掉了。”
“恰恰没有吃啊。”
恰恰死死盯着屏幕上其他的棒棒糖,生怕它们也突然被别人吃掉了。因为低着头,又被满屏幕的糖果馋到了,尚哲正要教他认huáng色的糖,就见一地口水吧嗒掉在了屏幕上。
尚哲笑得不行,抽了纸巾给他擦:“怎么馋成这德行了哈哈哈。”
两人闹了一会儿,尚哲正儿八经地辅导恰恰做作业了。幼儿园布置了关于颜色的作业,刚开始先学红huáng蓝,作业纸上画了一朵花、一只猫和一个杯子的线图,分别对应写着红色、huáng色和蓝色,要家长指导孩子用水彩笔涂上颜色。
恰恰很聪明,尚哲用消除游戏中的糖果给他讲解过之后,他就记住了这些颜色。尚哲说“红色的花”、“huáng色的猫咪”、“蓝色的杯子”,恰恰便挑出相应的水彩笔来涂抹。
52书库推荐浏览: 河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