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就是以后住的地方?”黑鳞指着被群山环抱的破落村庄问我。
“对,以后你就跟我们一样都住在那里。”我说。
黑鳞想了一会儿又问我:“那里也是我的家吗?”
“……是。”我跟他这么说,就见到他傻呵呵的也笑了起来。
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其实早该想起,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问出口了,我问黑鳞:“你有名字吗?”
黑鳞摇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你想叫什么?”他不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没理由给他起名字。
黑鳞有点茫然的抓了抓车把手,然后他左右看看,忽然指了指我们家屋后的连绵青山,“那个,叫那个。”
“山,青山?”我说。
“青山!”他用沙哑的声音决定了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青山的名字很好,他之后确实就如同一座青山一般,守护着我和姜羊。”
第31章 031
进村的路坑坑洼洼,三轮车肯定是骑不过去的,只能下来把三轮车抬过去。这是有黑鳞——青山在,不然我一个人的话只能一趟趟的先把车斗上的东西搬回家去,再来搬车了。
从汉阳市过来这一路上其实不太好骑车,青山那辆原本就轮胎漏气的破车这会儿完全瘪了,我是在把车子抬过马路裂fèng的时候才发现的,他竟然就这么骑着几个钢圈回来了?
想想也是,我路上遇到什么碎石坑洼会转弯,但青山还不太会,我偶尔往后看看他,他都一脸的高兴,骑的热qíng高涨,老旧的自行车链条咔哒咔哒的响,完全遮盖了轮胎的声音。
路边的糙长得非常快,十天不见又往上蹿了一截儿。不过夏天就是这样,不管是植物还是什么都长得飞快。我们把两辆三轮车往家里那边挪的时候,青山一直好奇的看着两边长满了荒糙的房屋。那些房子从墙面砖fèng里长出糙来,匍匐的藤蔓覆盖了周边倒塌下来的砖瓦。
有蚱蜢忽然从糙叶上飞起来,扑簌簌的落到另一边。
在这些充斥着陈腐气息的野糙废墟里,前面那个保存完好的小院子就格外不一样,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心理原因,我觉得那个院子比汉阳市里面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大厦好看多了。
好不容易把两辆三轮车和上面的东西搬到家门口,我整个人又被汗打湿了一遍。昨天就出了一身汗,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馊掉了,散发着一股从垃圾堆里走出来的臭味。
青山身上的味道比我更臭,只有姜羊还好一点,他手上帮忙搬着一个几个盆和鞋刷,一走进院子后就先高兴的撒了一会儿欢,嘴里咩咩叫着,蹬蹬蹬的从堂屋跑进去,好像跑进了房间,过一会跑出来又钻进厨房,把门都打开了。
我在车上拆东西,拿了些硬成块的肥皂和刷子下来。很多香皂都不能用了,闻上去一点味道都没有,硬的能当石头,倒是这种huánghuáng的,闻上去味道不怎么样的肥皂还能用,至少用水冲一冲还有点泡沫出来。
“姜羊!”我高声喊着姜羊,他马上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我指了指水井边上,“坐过去,准备洗澡。”
姜羊很听话的马上就搬了自己的小凳子坐在了水井边上,期待的摇晃身子。我们之前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洗澡,我每次都会指着水井这么说,姜羊就习惯了,虽然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太阳还很大,但他依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姜羊坐在水井边一脸期待,像一棵等人浇水的向日葵。
我又去看青山,他从刚才起就杵在我旁边,目光眼巴巴的跟着姜羊看向房间,又看向水井,这会儿转过来看我。
“你也坐过去。”
青山马上就往水井那边走了。
“去厨房里拿一条小板凳。”我说。
青山扭头,我指向厨房,又指姜羊屁股底下的凳子。他马上又往厨房里跑,不一会儿双手托着一条小板凳出来了,学着姜羊那样放在水井边上,小心翼翼的坐下去,那动作小心的好像他以为自己能压坏那条凳子。
我拿着刚带回来的新盆新桶新刷子,还有肥皂新剪刀那些走到水井边。
压水井的把手是铁的,被太阳晒得很烫,我从屋里舀了一小盆水,泼在把手上,又倒了一部分在引水的口子里。
“嘎吱——”“赫——”
好几天没打过水的出水口随着我的动作,发出这种声响。接着就有清亮的泉水从橡皮胶管子里涌出来,哗啦啦落进前面的大盆里。
打满了一大盆之后,我又接了一盆。
“那盆水是你的,你自己洗洗。”我对青山说完,就拿起一个小水桶舀起水往自己身上冲了两下,简单冲掉手上脸上的污渍,然后走到姜羊身边给他脱衣服。
脱得jīng光的姜羊被两桶水冲了一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水太凉了,但是这会儿太阳正大,热烘烘的照在身上,习惯了这凉水之后就会觉得非常舒服。
姜羊被凉水冲了一遍,甩甩脑袋爬进大盆里,我蹲在一边用瓢舀起水往他身上浇。
浑身浇透之后,我按着他的脑袋打了一遍肥皂,“眼睛眯起来。”
姜羊眯着眼睛,嘴巴也嘟起来了。稀里哗啦的水声,一些泡沫被水冲进了盆里。给姜羊洗完头,我用毛巾整个包住他的脑袋搓了两下,姜羊在水里摇摇摆摆,等我把毛巾掀开,他啪的一下又摔进水盆里。
给姜羊洗澡我是轻车熟路了,不过这次洗完,我还给他用刷子刷了刷尾巴和爪子上的鳞片。肥皂打在鳞片上滑溜溜的,一些泡沫被刷子刷出来。
唰唰唰的声响很规律的响起,姜羊大概被刷的很舒服,主动把两只爪子伸到我面前,还努力的岔开了三根小爪子。
我感觉给姜羊刷完鳞片,他整个人看上去更白了,在阳光下有点闪。擦gān穿好衣服,我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他就和以前一样坐到了堂屋门口的那块石头上等着。
姜羊洗好了,青山……
他也蹲在盆里,现在他那整个盆里的清水都变成了浑浊的黑色。
“出来,坐在这。”我让他从水盆里出来,然后将那盆脏水倒掉,水底竟然还沉着一些泥沙。
青山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脑袋上的头发也是耷拉在头上,真是又láng狈又可怜。
我抓了抓头发想了一会儿,从三轮车那边摸出来一截皮管,把皮管接在水井的出水口上,用铁丝固定一下,然后让青山握着水井的把手压水,自己拿着皮管对准青山的脑袋。
哗啦哗啦。
我一边给青山冲脑袋,一边给他搓头发,感觉这手底下的头发真是打结的不成样子,冲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让他先停下来,然后cao着剪刀咔嚓咔嚓把青山那一脑袋的累赘头发都给剪了。
剪的比狗啃的还难看。但青山自己高兴的不得了,摸着脑袋上那跟收割过的庄稼一样短的发茬子,开心的笑起来,还跟我说:“我的头,好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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